正文 摊牌(中)

    其实在此之前,杨晨也没有把自己身份表露出来的意思,他也同样有所顾虑。但在刚才的一转念间,他突然就想明白了。

    为什么自己之前总是查不出想要的东西,为何会处处受制,甚至差点还把自己的性命都给搭了进去?说到底,还是因为个身份问题。其实那些人都是做贼心虚的,只要自己能亮明了身份,而不是用什么隐藏的身份和他们周旋,这些蠹虫一定会疲于招架,反倒要容易对付得多了。

    毕竟,这儿还是我大明的国土,他们也依然是朝廷官员,受着朝廷律法的约束。当他们所犯下的罪恶被摊开到阳光底下时,他们就将再无反抗的能力。即便有同伙会与之联手做最后的反抗,但在正义面前也根本不值一提。何况,这关城里还有无数的百姓和军士呢,杨晨相信当事情真相被查出来时,这些大多数会明确地站到正义的一方!

    当然,这也与他已找到了正德有关。因为如今他已不用担心天子会受到威胁了,相反,有他在旁,自己的胆气反而更足。因为有他作为见证,即便朝中有人想要保这些人都已无能为力。

    此时,在一阵沉默后,汪宁贤终于从开始的震惊中略略回神,只见他眯着眼睛盯着杨晨:“你这身份说得倒挺像那么回事的,可口说无凭哪,可有证据?”

    杨晨闻言,再次把目光落向了外边,丁越迁当即会意,大踏步地走进了堂来,又在怀里一掏,就取出了一面腰牌来,亮到了众人面前:“我乃大同前卫军中千总丁越迁,此番正是奉杨大人之命特来查办偏关县中疑案的。”

    与此同时,外面那些蒙人战士也纷纷都取出了自己的腰牌,叫出了自己的身份来——

    “大同前卫把总格勒黑……”

    “大同左卫总旗篾尔古……”

    “大同右卫……”

    随着这些人一一亮明自己的身份,堂上这一群官吏的脸色也越发显得阴沉起来,有几个更是面露惶恐之色,知道事情已经大大的不妙了。

    而这一回,就是那汪宁贤,也已经说不出质疑或反对的话来了,只是口中喃喃地道:“我等一向尽职守法,从未做过什么错事,为何杨大人会让你们前来暗查我们……”

    “是么?要是你们当真是无辜的,今日又为何会闹出这场变故来呢?”杨晨冷笑一声,这才看向了朱暄:“县尊大人,想必现在我可以把自己知道的内情如实说出来了吧?”

    直到这时候,朱县令才从刚才的震惊中略略回神,下意识地点头道:“你说便是了。”

    “其实大人一早就已明白了我要说的是什么!”杨晨的目光从众官吏的面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到了丘阳的身上:“就在几日之前,当我潜入县衙向朱县令表明身份离开时,正好瞧见了有一人偷偷摸摸地潜入进了县衙之中。好奇之下,我便尾随于他,结果就让我听到了一番针对朱县令的对话……”说着,他便把当日的那番场景给复述了出来。

    听着他的说话,堂上众人的脸色越发忐忑,而那位丘典吏此时更是面色煞白,身子都在微微打颤,就差直接晕倒了。

    话说到最后,他才猛地抬手指向了丘阳:“……这个与人勾结,妄图用刺客杀死朱县令,并打算将之嫁祸到我等头上的,正是之前陪着县尊一道前往粮仓查看的丘阳!当时在粮仓里,他就有意让朱大人走在前头,单独面对刺客的偷袭。好在我与丁千总一早就跟在了他的身旁,时刻加以留意,这才没有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丘阳,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讲?”

    最后这一声喝问,他是以丹田之力发声,其声如霹雳,直震人心,唬得本就胆战心惊的丘阳更是浑身酥麻,身子好一阵震颤,头也跟着一低,口中则喊了一句:“大人……下官也是被逼无奈,才会在不得已下对你下手,还望您饶命哪!”

    得,此言一出,就算是彻底把他的罪名给落实了。这让堂上的其他人脸色瞬间一变,尤其是那汪宁贤,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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