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幻生:佯病

    “很好,她和冬桑成了亲。”赵石南柔声应着。杜衡的唇角泛起了自从见到赵石南后,最没有防备的一缕笑意:“他们两个,在北平的时候就整天叽叽咕咕的,能说到一起,一个爽快利落,一个聪明体贴,正是天作之合呢。”

    说到双叶,杜衡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又问着半夏,豺羽等人。赵石南觉得那个氛围很好,能看到她嫣然一笑,却又觉得不好,她好像生分了许多,问了那么多人,惟独不想细细的问他,每次在他要细说的时候,便将话题扯开。赵石南只觉得一肚子的相思,说不出来。

    到了傍晚,杜衡执意要走,而且要和赵石南分两条路,赵石南一心想送她回去,顺便认认她现在住在哪,杜衡却怎么也不肯。再争执下去,赵石南又怕惹恼了她又躲起来。只好目送着她的背影在自己的视线里一点一点的远去,最后和天边的晚霞一样,化作一个点,转身进了另外的街道。

    晚上豺羽看到赵石南心事重重的表情,有些好奇的问道:“少爷,出什么事了?”豺羽眼里的赵石南还从来没为了什么事情发愁,只有一样,不禁又补了句:“是和少奶奶聊了吗?”

    赵石南抽抽嘴角冷笑一声:“你倒聪明。”

    豺羽吓得忙道:“小的不敢。”忙转着话题:“今天展馆都布置好了,咱们的丝绸终于找着地方,都拉开大幅了。引了不少洋人看,还有人拍照呢。可惜就是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赵石南淡淡笑了:“你要是听懂,也越发猴精了。”说着走到里间,往床上靠去,今天没怎么走路,却身心俱疲,豺羽给他递了茶水,正要转身出去,赵石南忽然悠悠问道:“你出来这么久,家里头的都安顿好了?”

    豺羽早在从北平回去,就成了亲,是扬州城一户染坊家的姑娘。豺羽心里明白,少爷这哪是关心他,这一准是见了少奶奶心里又不痛快了。豺羽恭敬的回答着:“都安顿好了。我家里的是个粗人,有吃有喝就行了,省事。”

    赵石南闻言淡淡勾唇笑了笑,是啊,杜衡要是也是个粗人就好了,没那么多想法,没那么多心思,吃饱喝足就一切安好。可转念一想,若杜衡真成了那个样子,他也不会喜欢,他喜欢的不就是那股七窍玲珑劲儿吗。

    豺羽看赵石南笑了,大着胆子说道:“要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若说寻常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不过是两相说和。”

    “你怎么说和的?”赵石南脱口而出。他也没想到,什么都难不住的赵石南,被女人难住了,还得向下人讨教。

    “无非四个字,说,逗,哄,骗。女人心眼小,和她讲不清道理。哄哄就行。”素来稳重小心的豺羽,说到自家媳妇,也满脸通红。

    “那要是她就不理你呢?”赵石南不禁追问着。

    豺羽心里都想笑,果然猜的没错,少爷又在少奶奶那碰了一鼻子灰。自己家里那个,说上两句好的早没脾气了,哪用得着这么哄。豺羽想了想道:“我家那是个粗人,绷不住脸。倒是看隔壁家的,有个小娘子,动不动就脾气上来,不过她丈夫原先是个秀才,本来要再考上去的,结果大清朝也亡了,没得考。落魄之下得了魔怔,一生气就过去了。他家娘子每次嗓门一大,他就晕过去,渐渐的也就好了。”

    赵石南皱眉摇头,冷声道:“这不是成了耍赖?不是大丈夫所为。”豺羽闻言脸一红,没敢继续接茬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豺羽进去请示赵石南,是否还到展馆去,却看到赵石南躺在那里翻着书,眼睛也没有抬说道:“不去了。今天起,不论谁问起,就说我心疾犯了,起不得床。”

    豺羽一愣问着:“少爷,那去医院看看吧。咱不懂洋话,有翻译啊。”

    赵石南一抬手:“不用了。你去展馆吧。若是有记者问起,也是这么说。”赵石南说完低眉看着书。

    豺羽听到“记者”二字恍然大悟。忙答应着退了出来,心中窃道:昨天是谁说的,这不是成了耍赖?不是大丈夫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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