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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谁来了,见许裴如此情真意切地哭诉,哪怕是郎心似铁,那也得化啊。

    程远面上也流露出同情,但心里怎么想,没人知道。

    “信昭公与令文公兄弟情深啊。如今斯人已逝,还请信昭公勿要太悲伤。”

    许裴帐下其他臣子也跟着劝慰几句,许裴这才止住了眼泪,收敛面上的哀痛。

    他问程远,“令文的遗书,先生可带来了?”

    程远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

    韩彧接过信函再转交给许裴。

    许裴急忙拆开,但里面只有一张盖了许斐私印的竹纸。

    除了私印,这张纸上别说一个字了,甚至连一个污点都没有。

    “使者,这是何意?”

    许裴改了称呼,语气带着些恼怒。

    程远不慌不忙地作揖,哀恸地道,“令文公如今已经绝户了呀!”

    绝户?

    许裴怒道,“令文如何会绝户?他膝下子嗣颇丰,三子三女尚在,怎会绝户?”

    韩彧心尖一凉,方才的猜测已经被证实了。

    程远道,“山瓮城破,追兵如天罗地网,连绵不绝。令文公几番突围苦战,不慎与妻室子女失散。他为了找寻妻女,不得不掉转回头。奈何上天作弄,不仅没找到妻女,反而碰见数波追兵。一番鏖战,最后只剩两名护卫。后有追兵,前无生路,令文公这才不得不悬吊自缢!”

    许裴下意识想阻拦程远,但他知道自己要是呵斥了,变相承认逼死手足的恶名。

    程远继续道,“令文公的妻女也是命运多舛,她们与令文公失散之后,不幸碰上盗匪恶徒。恶匪壕无人***杀三位无辜稚儿,绝了令文公的血脉香火。两位庶出的女公子,同样薄命夭折。亏了令文公之妻以性命相护,这才拖延了时间,等到了大军抵达,保住唯一一缕血脉。”

    三子三女,死了五个。

    能传承血脉的儿子都死干净了,只剩一个嫡女,可不就是绝户?

    程远面色淡定地说出来意,“令文公之女,哀痛亡父膝下凄凉,斗胆借用亡父之名,向信昭公您讨个嗣子,延续许氏二房血脉。若无孝子摔盆,想来令文公在地下也难以安眠吧。”

    许裴惊得睁大了眼睛,终于明白手中这封“遗书”怎么回事了。

    这不仅仅是一张纸,上面还承载了许斐一家老小数条性命。

    许裴死死盯着程远,似乎要将他的血肉都啃下来,眼底泛着浓重的杀意。

    程远不悲不喜,好似置身事外的隐士,冷冷地看着众生百态。

    “嗣子一事,我还要和族中长老商议。我不会舍不得,但让我的子嗣继承令文这一房,若不妥当处理,外人还以为我恶意抢夺二房产业呢。”许裴道,“侄女是令文的血脉,我是她的伯父。其父之死,多少与我有关。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视不管,任由她流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