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密奏

    在太监的引领下进到宫里,照例跟高坐其上的天子叩首行礼后,上头便传来了天子温和的声音:“陆卿平身吧,你此番去南京可着实辛苦了。”

    “谢陛下。”陆缜站起身来,打量了不远处的皇帝几眼后,心里却是一紧,只不过一个多月时间,皇帝看着却似乎又瘦了不少,而且两颊潮红,不那么的健康。

    “陛下怎么又清减了,可要保重龙体哪。”陆缜忍不住就问候了一句。

    听到这话,朱祁钰的脸上又有一丝欣慰之意流露出来,笑着道:“因为天气炎热,朕得了些热症而已,不妨事的。倒是你,此番在南京可又为朝廷做了件大事哪。”

    “臣也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南京乃我大明要地,既然有白莲教的贼人蠢动,臣自当出力。而且此番剿灭白莲教一案中立功最大的还是魏国公一门,臣在其中只是略尽绵力罢了。”陆缜忙谦虚地说了一句。

    皇帝欣然地一点头:“你说的倒也不错,幸赖有魏国公一门帮着朝廷镇守南京,才没让这些乱贼有机可趁,朕果然是没有看错人,那徐承宗确是个忠心又能干的臣子。”

    听皇帝这么说来,陆缜知道他确实还不知道其中隐藏的内情,这就让他有些纠结起来了,自己该不该把其中的隐情说与天子听呢?要是说了,天子势必会对徐家生出猜疑,甚至一怒之下严惩他们;可要是不说,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事情真相为他所知,不但徐家有事,就是自己也要担上个欺君的罪名了。

    于是,接下来的君臣奏对间,陆缜的心思有一半落到了这一选择上,对答得倒是颇为敷衍。刚开始时,朱祁钰还没怎么觉得,可话说得多了,便看出问题来了,有些关切地问道:“陆卿怎的心不在焉,可是旅途太过劳顿了么?要是如此,你且回去歇着吧,有什么没禀奏到的,大可过两日上疏说明。”

    皇帝这一关心,让陆缜心里一暖,更不好瞒着他了。于是,就把牙一咬,决定索性如实相告。于是他便道:“谢陛下隆恩,臣并非身子疲乏,实在是有一事藏于心中感到为难……”

    “却是何事?”皇帝随口问道。

    “这个……”陆缜迟疑了一下,拿眼往左右扫了几下,那里还站了好几个侍候天子的宫中内侍呢,他可不希望这事被旁人听了去。

    皇帝会意,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只把手一挥:“你们且都退下,把宫门也关上了。”

    “是。”这些太监早被皇帝磨去了棱角,不敢有半点拂逆,赶紧就应了一声,迅速退出殿去。

    随着殿门被他们轻轻带上,里头就只剩下了这一君一臣两人了。只是不知怎的,这反倒让陆缜心里又是一阵紧张,半晌后才再度跪地:“臣有罪,还望陛下责罚。”

    见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皇帝甚感意外,片刻后才开口道:“陆卿你这是做什么?你一向对朕忠心耿耿,这次在南京又立了功劳,朕怎会无缘无故地责罚于你呢?”

    “臣有事瞒着陛下没有禀奏。”陆缜微扬起了脸来,看着皇帝小声道:“此事干系重大,臣又不敢不报。”

    见他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朱祁钰也不觉有些紧张起来了:“到底是什么大事,竟让你如此模样?你且先起来说话,朕相信你绝不会负了朕。”

    这话说得陆缜心下更觉惭愧了,不过他还是依言起身,略略上前两步,才把发生在南京的那场变故里的一些内情给道了出来。

    当然,他所说的内情还是有些变化的,比如徐承宗之前想要起兵造反一事,就被他说成是完全受了许紫阳的挑唆和影响才下的决定。另外,徐显宗之死也被他安在了此处,只说是白莲教的人暗杀了徐显宗,并将此事栽赃到了朝廷头上,才让徐承宗错怪天子和朝廷,生出了叛逆之心来。

    好在自己去了南京后看出种种破绽,又靠着与徐承宗之间的交情稳住了他,查明徐显宗被杀的真相,这才让徐承宗知道了自己的错误,从而痛改前非,并借此扫平了当地的白莲教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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