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得正名

    “啊?”陆缜一惊:“老大人可要保重身子哪!”

    “病已入膏肓,药石无救了。”老人轻轻地叹了一声:“其实当时老夫就曾想过辞官归里。只是朝事繁杂,一时脱不得身,方才留到今日。”

    “老大人忠心国事的一片拳拳之心,实在让下官敬佩!”陆缜由衷地称赞道。

    “不过是在其位,谋其事罢了。”金濂摆了下手道:“其实老夫身在户部,有些事情确实要比常人看得更清楚些。就拿你开海一事来说,固然有些破坏了太祖定下的规矩,但确确实实为朝廷和百姓带来了好处。如今国库渐渐充盈,也多亏了此一举措。所以老夫对此事自然是支持的。”

    “那老大人可否……”陆缜闻言便是一喜,试探着想要问上一句。却被金濂的动作给打断了,只见他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份奏疏来递了过去:“你且先看看这个。”

    陆缜依言接过,一目十行地迅速扫过,随即脸上便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既有惊讶,也有钦佩,甚至带了些惭愧的情绪在里头:“老大人你这是……”

    “这份奏疏老夫是早就写好了,只等哪一日向陛下辞官,就会将之送上去,就当是老夫在临走前再为我大明朝廷做点事情吧。所以说,即便陆大人你今天不来求助老夫,这话老夫也是会向陛下言明的。”

    原来,这份奏疏里头写正是金濂深刻言明开海对朝廷,对百姓的诸多好处。为的,自然是让天子可以坚定开海的决心了。在看明白这点后,陆缜自然心里是百味杂陈,觉着自己想利用金濂的心思太过于龌龊了。

    金濂的话还在继续:“当然,老夫也有些私心。因为知道朝中多半人对开海抱有看法,所以只敢在离开之前向陛下言明一切,还望陆大人你能理解哪。”

    “下官明白。”陆缜点头。这种与满朝官员为敌的状态,若非逼于无奈,就是他也不想碰上哪。

    “你且宽待两日吧,过两天,老夫便会跟陛下上这道奏疏,想必以老夫多年下来的一点微末功劳,陛下还是愿意听取这份建议的。”

    有了金濂的这一承诺,陆缜终于定下了心来,知道此事已经有了转机。只是在从金府出来后,他的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并未因此而感到兴奋。因为他知道,当这事成真时,就意味着朝廷又少了一名栋梁老臣,这可不是天下之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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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濂果然是说到做到,三日之后,他以病辞官的奏疏连带着这一份直陈开海对朝廷天下种种好处,该当继续保持甚至发扬光大的奏表便送到了天子案前,随后又被明发朝堂。

    顿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满朝文武在议论不休的情况下,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换言之,大家是被金尚书的这一手给打懵过去了。

    金濂这几年来辛苦经营可是在朝中名声甚好的,再加上他是以专业人士的角度出发剖析开海的种种利弊,其说服力更在常人之上,也更容易为人所接受。所以当这一份奏疏为大家所知后,不少原先还摇摆不定的官员已被说服,而那些原来坚决想要抵制出海的人也生出了不一样的想法来。

    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他金濂和陆缜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关系,才会让大家相信了他的这番说辞。若是换了胡濙或于谦来上这道奏表,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了。而且,他在上了这道表文后便因病辞官而去,如此就更显得他做这事是完全出于公心,让那些反对者都不能从身份角度上来反驳他了。

    要知道,那些守旧,反对开海的官员自身其实对此事并不是太了解,他们能拿来反对的,也就那几个攻击人为利益蒙蔽,居心不良的理由罢了。现在人金尚书已了无牵挂地走了,那他们的这些说辞自然彻底站不住脚,故而连反驳都做不到了。

    当明白这一点后,陆缜又对金濂生出了几分敬佩来。老大人果然深谙争论之要,居然能用身退这一法堵住了反对者之口。当然,即便陆缜知道这一法子,他也是不可能用的。他还年轻着呢,可不想为了开海一事就直接辞官离开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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