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下山

阿福拐进了一条街。

    从西门进城,这一路她都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街上的人少了很多,尤其是女子,除了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就没再见过一个女的。就算是男人的脸上,也露出紧张而忧虑的神情来。

    街上冷清清的样子,阿福心中不安,脚步更快了。

    其实她进城时太匆忙,没有抬头看一眼贴在城门边的告示。阿福印象中那上头除了催役,纳粮,通缉……基本上能贴在上头的从没有一件好事。

    这条街上更加怪异,家家都门户紧闭,连鸡鸣狗吠声都听不到。街角的卖油铺也关着,油铺子过去是锁着门的杂货铺子,然后就是自家的酱菜铺,全都关门歇业。

    难道出了什么事?

    这种情形阿福小时候时见过一次的,那次是老皇帝死了皇子们争位,连着一个月大家都不敢出门上街,曾经的高门大户一家一家的倒了,那些显赫了几十年百余年的府第被查抄,树倒猢狲散。

    自家也是大门紧闭,阿福已经一年多没有回来了,看到熟悉的院门,虽然现在紧张不安,还是觉得鼻子微微发酸。

    她走了两步,疑惑的转头。

    街拐角那里有个人影迅速的闪没了。

    那人不会是在跟踪她吧?

    她用力拍了两下门:“娘,哥哥,开门!”

    隔了好一会儿,屋里才有人应了一声:“谁?”

    “哥,是我,阿福!”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门霍然被打开,一只手把阿福拉进门里,砰的一声又重重的关上了院门!

    “阿福!你怎么回来了啊!”

    见到一年多没回家的妹妹,哥哥朱平贵的脸上竟然全是惶急意外愕然,一点喜出望外的神色都没有。他比上次阿福见他时又长高了一点,肩膀更宽了,看起来完全是个有担当的青年人的样子,朱家的人个子都不矮,但阿福却例外,连小她两岁的阿喜个子都比她高了大半头了,她却还是维持着圆圆矮矮的样子不曾再长高过。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街上人那么少,大白天……”

    “唉,别说这些了,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现在回来做什么?快快,我送你出去,你快回山上去!”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我走了大半天路,先给我口水喝呀。”

    朱平贵充耳不闻,急火火的要拉着她出门,忽然又停下来:“不行不行,你得换身儿衣服!”

    “哥!”

    阿福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头看到一个穿青布衣裙的妇人站在门边,眼睛一亮:“娘,哥这是怎么了?阿喜呢?”

    妇人挥了挥手,拦住了朱平贵。他手里正捧着一件自己的长衫硬要往阿福身上披。

    “现在走不妥,城门那里许进不许出,她进来容易,出去就不易了。先进屋来,等到天黑再看看能不能想法子出去。”

    娘这么一说,阿福也想起来,进城门的时候,守门兵丁是往她脸上打量了好几眼,看的比平时仔细的多,但那会儿她饥渴交迫,一心急着想回家,也没有注意这些。

    “娘,到底怎么了?阿喜去哪儿了?”阿福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哥的表现,娘的神情,都象是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一样。

    阿福的娘只有三十来岁,头发乌黑浓密,皮肤白皙,杏眼小口,年轻时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可阿福却长的象早早过世的爹,嘴大而眼小,圆圆的身材,圆圆的脸,圆圆的额头,圆圆的手指头——阿福无数次对着镜子喃喃自语:“简直象个萝卜……”

    好在萝卜不大缨子长,阿福的头发倒是随了娘,长的又黑又密又长,皮肤也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的看不见,整个人活象一个肥圆白嫩的大馒头……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呢……”娘的神情忧虑:“难道你在山上就一点儿没听说采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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