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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荷尔迪娅没再说什么,只是过了一小会儿,轻声说:“画的真好……大祭司奏琴的时候,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亚莉说:“怎么啦,荷尔迪娅小姐难道对大祭司有了爱慕之意了?”

    “啊,怎么会呢。”她说:“就算有,那也不过是水月镜花,没有用的,大祭司他是神殿的人,怎么可能有男欢女爱?那是渎神的。”

    亚莉说:“是呀,小姐真是个明白人。”

    她们两个说话的声音可一点不小,而且十分清楚。

    我靠在椅子上,没出声。

    我能听出来,她们是说给我听的。

    宫里已经渐渐有了风言风语,我不是不知道。

    说我和伊莫顿走的很近,我是人前人后都不避讳我对他很欣赏,而他对我也和对别人完全不同。他对别人没有那么温柔,没那么耐心周到,没有那么……

    我想起他教我练剑时,教我弹奏乐器时,告诉我怎么样供奉祈祷,教我好些政治和军事上的东西……对一个公主,他作为祭司完全不用这样的周到细致,处处迎合。

    可是,如果……

    如果说是做为一个情人,那么他的表现,却还缺些什么。

    缺一点……

    我觉得我和他站在一道纱帘的两端,可以看到对方,但是却穿不过这层障碍。

    或者用一个比较形象的说法,是我们都没有揭破这层窗户纸。

    他有他的顾忌吧。

    他是祭司,不能有男欢女爱。

    我是公主,而且……是法老宠爱的女儿,将来,将来若是法老不在,那么我和小曼将各有一半的继承权。

    这……也是一重阻碍。我们之间横阻的是神权王权两道屏障。就算是他也向我表明了心迹,我们也只能做一对地下情人,说难听些,就是私通。

    他那样光风霁月,温和清贵的人一个人,这两个字怎么能够安在他的身上?只是想一想,已经让我觉得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也许……也许,只能这样了。

    不舍得离远,也不能够再靠近。

    我和他,就是祭司和公主,谈得来的朋友,勉强,可以算得上有共同见解的知己好友。

    想起来让人觉得有些惆怅。

    呵,可叹,也可笑。

    才十来岁呀,只是个少女,就已经觉得伤情怅然,那以后漫长的一生,又要怎么度过呢?

    我做公主也有两年了,别人提起我来,还是一句“这位公主天生聪慧善良,是神的宠儿”,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我不是从前的爱西丝,能看穿我是个假的。

    这样当然是让我觉得安心,可是同时也有点遗憾。

    我自己呢?我是谁,我原来是什么个性,我原来的特点呢?

    我感觉我这个人消失了,变成了爱西丝。

    可是我不是爱西丝。

    午夜梦回的时候会觉得非常茫然,不知道自己是谁,那种感觉让我好想痛快的哭一场。

    可是哭并不能解决我的问题。

    日子还是得一天天的过下去。至于我和伊莫顿……

    我苦笑,大概也就只能这样子了。

    金红的夕阳撒满人的一身,亚莉帮我涂上防晒的油脂,香喷喷的仿佛让人置身于百花丛中。

    荷尔迪娅已经回家了,安苏娜……

    对了,安苏娜换过了裙子,一直没有过来呀?

    我回头唤了一声亚莉:“安苏娜呢?她去哪儿了?”

    “公主找她有事吗?我去唤她来。”

    “算了……”我想,可能是下午懒倦,偷闲去午睡了吧。

    不过说安苏娜偷懒,倒真是少见的。

    我们在一起相处之后我才知道,她的身手相当好,会剑法,还会双手使三叉戟,等闲的男战士三五个都近不了她的身,就算是西奴耶,和她也是旗鼓相当打个平手。有一次宫廷盛宴上,她和另一个女子,好象是神殿的一个女官叫莫雅的出来打斗表演助兴,那真是精彩凌厉,摄魂夺魄啊。当时法老也赞不绝口,我瞧着,要不是因为她是我身边的人,说不定那天晚上她就该躺上法老的床了。但即使如此,我那个便宜老爹也未必就绝了念头,安苏娜除非做女神官,否则她总得要嫁人的吧?我身边的亚莉也是嫁过人的,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一直单身。只是她的孩子生下来就死去了,所以被调来照顾当时年纪还小的我,可以算是半个奶妈了。知道这件事之后,我对亚莉的敬重又多了几分,她是真的把爱西丝当成自己生命中的唯一信仰的准则,待我既是女儿,又是主子,既关爱无比,又忠贞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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