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大事

    风从远方蹑足而至,自花圃穿行而至,由张开的窗子悄然潜入,并携来脉脉的清香,与学生的味道浑然一体,酝酿出酒的气息、蜜的气息。在这个时刻,我往往一边让蕙风牵动衣角,一边掠一眼满教室的学生,于是邹荻帆的诗便照亮记忆的天空:

    一个年轻的笑/一股蕴藏的爱/一坛原封的酒/一个未完成的理想/一颗正待燃烧的心……

    放学了,学生们挟着书包来到我面前:“老师,我们一起走吧!”

    我微笑着回答:“你们先走吧,我再看会儿书。坐在教室里,我还可以听听你们自行车铃声呢。”

    于是,学生飞出教室。

    他们使劲地按着车玲,清亮的声音此起彼伏,互相应和,而且传得很远很远。

    我想,他们一定是笑着唱着并按着铃骑的吧。听着铃声,我能准确地判断出学生朝哪个方向分路了……铃声渐远渐落,终于完全消失。

    夜又归于宁静,像搅动的水又重新平复。

    轻轻地带上门,头顶明亮的月光默默地照着校园。

    我泊在月光的清波里,心轻灵得像一朵迎风飘举的绿荷。

    然而,欢乐总是太短,忧伤总是太长。

    就像垒叠在沙滩上的童话,这样一段美好的日子仅仅维持了不足半个月,便被一场风暴肆虐得土崩瓦解吹打得烟飞灰灭。

    就在我决定回家住的九月十三日也就是星期五下午,飞霞跑到我休息的地方——学校值班室,又是推门又是大声吵闹:“你怎么不回去啊,只知道自己享受?你不问妻子,还要问你儿子啊。跟我回去!”

    她又推又搡,拎着我的衣服领。

    看看其他被吵醒与闻声赶过来的老师,我小声说:“你放手,下午上过作文课以后我一定回去!”

    “你骗人!你只知道在外养那些私生子,吃饭店,你管过我们母子的死活吗?”她拎着我衣服领,越说越来劲,越说越离谱。

    什么私生子,不就是花点时间辅导班上那个家境贫困的男学生吗?

    侮辱我没有关系,竟然把污水泼向毫不相干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