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灵

    沿江镇的镇北至镇南那一块儿旧地名统称落花。

    至于为什么叫落花呢?

    据老人口口相传下来,说是因为他们镇上的一种名叫落花的树。

    这种树每年到一二月就会开花,五六月就会落花,洋洋洒洒飘地满地都是花瓣,好看极了,而它落花后也会结果子。

    这果子名叫落花果,能入药,特别是对嗓子极好的药材。

    不少戏子唱伶对它情有独钟,但落花果的生长地区比较挑。

    只有几处有,而沿江镇这边就是最多落花树的地方。

    沿江镇每年靠落花果都能卖一笔大钱,所以富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因为这些,祖祖辈辈觉得最初是靠这落花树发家的,也有关于落花树的种种故事流传下来,所以便集资供奉一座花神庙,定在每年正月初六为花神祭祀。

    这么代代相传,不少人都说这花神庙十分灵验。

    温氏小时候也跟着她爹娘来过一回。

    元满正坐着牛板车上的中间,旁边坐着方萍,元绣元澄挨着温氏,元武坐在元满的另一边,前边李大同正在赶着牛车。

    他听见温氏说起这个,也说了几个关于落花树的故事。

    把孩子们听得意犹未尽的,连连撒娇让他再说一个。

    元满却是留意到她娘的情绪,元绣虽然有察觉,但她说不了话,不大方便询问,于是元满就开口道:“阿娘,我怎么很少听见你说起阿公阿婆的事情啊。”

    这个倒是真的,原身记忆中温氏也很少提及她娘家。

    若说她娘的娘家不好,但是嫁妆却又是有的,若说好,怎么这么些年她娘怎么没有回去过,而且娘家也没有人来过。

    温氏见孩子都大了,也不好再糊弄他们,便老实解释道:“你们阿公阿婆那边习俗就是这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时兴不走回头路的,也就不能回去。”

    元满听见一愣,哪还有这种说法??

    那边李大同也附和道:“这可不!咱们这青山村里虽然人杂了点,但规矩没那么死,换作其他大姓的村子啊那规矩多的,能憋屈死人,所以就算你们阿公阿婆想要见你娘,那边规矩不让,而上头辈分大的更是压死人!要真犯规,若他们要动私刑处置了人,地方官都不好管!”

    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宗族里边的事情,他们也很难插手。

    大多都嫌弃麻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李大同接着给他们这些孩子说说其他村子里的事情。

    元满越听越觉得心惊。

    原想他们家二老压着,一个孝字就够难了,没想到还有更可怕的!

    什么嫁娶都得长辈做主,偷谈恋爱就得浸猪笼,犯不孝罪就得被活活打死。

    什么若是父母不在,那便也是由族里其他长辈代替管理。

    等等等等...

    压根就没有人权!

    元满觉得可怕极了,元武元绣还有方萍也听的一愣一愣的。

    元澄还小,迷迷糊糊一知半解,也不大懂,但觉得应该也是很可怕的。

    温氏也只是幽幽叹口气,她爹娘的确算是对她极好的了。

    奈何温家村的规矩压着,亲人不能相见,她怎么能不叹。

    怕提起难过,也就不大爱说起这个了。

    方萍今日抽空跟着元满出来玩,本是开朗活泼的性格,瞧见温氏不开心就笑嘻嘻道:“婶子不是还有大硕叔,武子哥还有绣姐姐澄弟弟,还有阿满啊,您别太难过了。”

    温氏瞧见小姑娘热忱的关切,也笑了,点头道:“婶子没事。”

    她心里知道自个爹娘和自个孩子哪里是一样的。

    爹娘是爹娘,孩子是孩子啊,怎么能代替的了对方呢?

    虽然温氏想家人,但毕竟有了自己的小家,只是有些遗憾而已,以后再也见不到自个亲人了,不想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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