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罪因果 宣墨留白,蝼蚁三点

    灯火摇曳,墨袍少年僵立酒馆外,那壮汉掀起一阵狂风,将他的魂给吹没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墨袍少年无神地跪在地上,身侧消瘦白马难堪地倒下,一副长卷自少年怀中滚落,如今那一副名为《寒士图》的长卷之上,徒留有三只卑微蝼蚁。

    俱都跪在大地上。

    紫衣女子合上双眼,朝着马秋北的方向望去。

    她,没有阻止。

    不阻止那墨道少年受辱,这是岳阳楼的请求,不阻止那老马跪下,是中郢星宿宫的托付,而不阻止轩禅道心受损,只是因为她不想得罪马秋北。

    说白了,便是因为他没有靠山。

    紫衣女子合上帘子,挥手吹灭了酒馆内的橘黄灯盏。

    省钱。

    紫衣摇曳,身段婀娜,红衣女子收回目光,看向远处那在青牛背上酣睡的道袍少年,顾自言语:

    “裳,你们陨星阁,不是要他吗。”苏颜对镜修妆,面容苍白,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随着这一声询问,那红衣少女的身后显出两道身影,一位身着星夜长袍的少年,以及那月上身着黑裙的绝代女童。

    少年抱剑,浪荡于轩窗处,垂首无言。

    交易还没落下,有什么是能确定的呢。

    黑裙女童起身离去,打了个哈气。

    该回家了。

    月隐,秋裳向着远方踏出了三步,三步落下便是江山变换。

    黑裙女童滞留半空,远望那二楼凭栏杆的淡紫色长袍。

    小年,陨星阁脚下商务繁忙,人来人往,把酒灯盏,而他依旧轻浪。

    女童侧身,看着那在赌局中博弈的劲装少年,四下喧闹,他正与青衣客们划拳嬉戏,彼此间大笑声不断,屋檐上的长褂少年远远地看了一眼,又慢慢收回目光。

    他挺在意那身着绿袍的青涩少年的。但流云阁没有表示,生为道子,生为洛家嫡子,他自然没法阻止马秋北的决定,也无法插手阻拦。

    这最后一阵冬风还没落下,谁也不知道它到底要埋葬多少人。

    征炎倚窗东望,远处一匹大红马正在南下,南下中郢。青蓝色长袍随着暖阁里的热浪翻飞,少年向着极远处微笑,灰袍少年饮了一口壶中的热茶,身侧一辆车马滚滚而去,窗帘被尘沙掀起,露出那少年俊美的容貌。

    头冠青蓝,服饰金黄,腰饰中郢三千郡的刑具,气度雍容华贵,温和执礼。

    这是中郢的三皇子,名讳段止翎。

    他此行是为北上,身负三要。

    这一要是为接回中郢的上医令,皇族血亲的尊长,宣缘。

    二要是为找寻中郢两位得道帝君,其一为中郢七大顶梁柱,星宿宫的魁首之一,青龙帝君秦寂,其二为星宿宫客勤长老,中郢小帝君易鲸。

    而这第三要,便是依小帝君的意思,关照一番他的徒弟。

    少年气定神闲,执笔交付着出行时太傅所预留的功课,身侧一位长者躬身执礼。

    中郢当今陛下膝下无女,只有三子。

    嫡长子段承元为太子,二皇子段藏匣为平王,三皇子段止翎为安王。

    现如今,这止翎的雏鸟出山了,也不知这一鸣会惊扰多少人,也不知其日后还能否“安稳”。

    少年执笔,远端风雪中锦衣少年矗立山端高峰,北望江山。

    这一望,却不知是要去北宸,还是回中郢。

    少年长息,锦衣残破。

    那绿袍少年的靠山倒了。

    再也起不来了……

    少年身披风雪,无言凝视,天际阳辰星似是被地平线拦在了半山腰,这一搁浅,便再无凌空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