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一捧照夜清

    她沉默半晌,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端木隰华。”

    崔空龄眼底飞快闪过一缕异色,稍稍在意料之外的答案。少女的身份昭然若揭,是南安王之女,并非如他所想。

    然,这般同陆行云无甚差别的相貌,又该作何解释呢。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她欺瞒了自己。

    心下闪过无数念头,唇边笑意却有增无减,他点点头。

    “原来是长宁表妹。”

    突如其来的一句认亲,让她有片刻迟钝。下一瞬才反应过来,崔空龄的母亲溯光长公主是爹爹的姐姐。那,也就是她的姑姑。

    “那么,小隰华,要我送你回家吗。”

    她当即摇头。

    “不用。”

    崔空龄挑眉。

    “可我担心你会迷路,你瞧,你都找错房间了。”

    端木隰华:“……”刚升起来的好感全没了,为什么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那只是个意外。”

    “喔?”

    崔空龄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接着变戏法样拿出半块刻了江字的玉佩在她眼前晃了晃。

    “那这个呢?”

    嗯?端木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明明着意系好的玉佩,怎么会跑到他手里去。在少女满是质疑的目光下,崔空龄面不改色,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

    “我从地上捡到的,许是你刚刚不注意落下了。又或是被什么心怀不轨之徒盯上了,还没来得及窃走。”

    这里看起来最心怀不轨的人,就属你了,贼喊捉贼真的好么。

    “小隰华你瞧,天色入暮。你一个人走夜路,会不会害怕。”

    “会的。”

    “那、”

    崔空龄眸色亮了亮,少女接着摇头。

    “但灯火都亮了。”

    “可是,盛京的人太多了。”

    她没能懂崔空龄的意思,头顶摇摆的绛纱灯下,映照着他欺霜赛雪的容颜。

    青衣公子眸色温和,不同于以往的作态,满是溺死人的柔情,教人分不清真假。此刻他语气带了些许怜爱,像是兄长对姊妹的关怀。

    “所以,总有光照不到的地方。”

    “小隰华既然执意不要我送,我也不再强求。只是总归放不下心,你且等等。”

    “喏,陆相找来了,你先同他解释解释意外,我很快回来。”

    崔空龄眼里带了些促狭之色,连他都能看出走错房间是多么蹩脚的理由,更别说陆维桢了。

    他来到树下,掀开车帘,拿戮空短刀利落地剥下车垫表面的外皮,收在袖口里。而后从舆架解下一匹马,翻身而上,向着远处幽深僻静的巷子行去。

    这边陆维桢已经来到她面前。

    “郡主。”

    白衣青年长身玉立,面上盈盈笑意。一双眼睛通透明澈,内含神光。他站在那里,如一樽上好的羊脂玉瓷,釉色温润。

    端木隰华有些后悔了,比起他含章未曜,虚极静笃的不显山不露水。自己的行为便宛如稚童,少不更事,不知三思而后行。

    她初时心里憋了气,看完箱底的信后立时明白——陆维桢戏耍了她,这是他用来骗自己收下东西的一个借口。

    她想,在找到他以后,一定要表现得凶一点,强势一点。

    不能再像前几次那样,被他牵着鼻子走,蒙混过关。她要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何在。

    为什么在送了她名贵的珠宝以后,还要送价值不菲的服饰。甚至算准了她不愿收,一步一步挖了坑骗她收下。

    没错,她一定要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告诉他自己看穿了他所有的伪装和计谋。

    想象总是美好的,但事实是,没等着陆维桢手忙脚乱。她先一步不战而屈人之兵,怂了。

    “我来找陆相,是想知道你的信里,要我帮忙的事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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