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辈岂是蓬蒿人

    “哈哈,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房遗爱一脸苦笑,仰头饮下一杯酒,在场书生闻言,眼中难免有点惭愧,他们谁又没嫉妒过房遗爱呢?

    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忽然间才华出众,写出名垂千古的诗作来!

    “尔等言吾‘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时间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哈哈哈……”

    咚咚咚……

    房遗爱高声吟诵,一口气说完,桌上酒杯已经空了,他直接拿起酒壶,对着壶口,仰头一阵狂饮。

    饮完,粗狂地摸了一把,擦去嘴边的酒渍。

    却没人说他粗鲁,也没觉得有违和感,这很符合他当前的形象,一个肆意挥洒才华的狂人。

    人狂!诗也狂!

    当“却道天凉好个秋”这句,听在读书人耳中,他们仿佛听到了,房遗爱百口莫辩,心中的苦闷。

    一时间,心中自责更深了几分!

    “鹤翁先生,在下梦中抄的这几首,不知可否是先生大作?”

    房遗爱却不准备这么算了,他第一次称鹤翁为“先生”,但任谁也听得出来,其中嘲讽的意味。

    “……或是崔氏有什么人,存有这几首诗的墨宝?”他更不会放过崔氏,背后捅刀子了多少回了,岂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房遗爱,你休要欺人太甚!”

    崔慎色厉内茬地说。房遗爱放肆一笑,说:“崔氏也是诗书传家,怎做起鸡鸣狗盗之事来?”

    面对几句千古名句,杜荷、崔慎当起了缩头乌龟,鹤翁面白如纸,一脸呆滞,明显仍震惊于这些残句。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然后,房遗爱直接无视众人,拉着苏珊的手离开,门外传来一句诗句,以及他肆意的嘲笑声,“哈哈哈,无趣无趣!好生无趣!……”

    两个丫鬟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追上去,在房遗爱大笑声中,一行四人消失在人群中。

    其实,李恪是像追上去。

    但想起父皇的嘱托,皇妹们都还在这里,他不可能丢下不管,独自去追房遗爱。他转念一想,或许留下来更有趣,看看这些人的嘴脸。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一众书生面面相觑,房遗爱这最后一句诗,是在冷嘲热讽,绝对是在冷嘲热讽!

    这句诗宛如一把利剑,直刺鹤翁的心脏!

    蓬蒿,草野之人也。

    虽说他在文人中地位很高,学识也是十分了得,但他的清高是被逼出来的,年轻时曾多吃求仕而不得,所以才是闲云野鹤。

    他一生未曾入仕,所以,说他是蓬蒿也没错。

    不止鹤翁,现场不少人都脸色难看,他们自动对号入座了,自动把归入蓬蒿之列。

    在他们看来,是房遗爱不愿和草野之人为伍,所以带着妻子仰天大笑而去,留下一屋子蓬蒿人。

    他们却无力反驳,甚至是哑口无言。

    狂!

    实在太狂了!

    但人家有狂的资本,就他今夜所诵之残句,那个不是千古绝句啊,不知完整的诗是何样子?

    “噗——”

    鹤翁被房遗爱这句诗,气得急火攻心,加之今夜所行之事,一口献血喷了出来。

    一阵手忙脚乱后,鹤翁被扶了下去,由崔家下人送往药庐,去就医了,现场开始议论起来……

    “沽名钓誉!”

    崔慎心中气不过说,仍想给房遗爱泼脏水,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只是……要在之前刚拿出诗稿时,说这句话大有人信,到了此时此刻,他的信誉已折损了九成,听者只有寥寥无几。

    他一下陷入尴尬境地,没人去理他,众书生自顾自地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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