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她

    车子呼啸而过的刹那,温九龄看到秦翠娥对她露出一个隐晦而又挑衅的笑。

    那一刻,温九龄便明白了,不仅小叔的死有问题,就连这场火灾都是阴谋。

    像是胸腔那股积郁许久的怒火,在这一瞬间被点爆了。

    温九龄放下温时遇的遗骨,便如同疯了一般追着那辆开远的车跑了上去。

    她明明知道追上不上,还是在跌倒和爬起的反复拉扯中,一遍又遍的追过去。

    膝盖和整个手掌心,都被摔得不成样子了。

    李淮临追了她很久,才将满目猩红的温九龄给抓了回来。

    他双手摁住她的肩膀,看着她因为激动狰狞的有几分恐怖的小脸,一字一顿地对她说:

    “温九龄,你冷静点,你的小叔还在等你送他回家。”

    他一句话,就成功将温九龄给安抚了下来。

    她睫毛耷拉下来,垂在身体两侧紧紧握着的拳头也耷了下来。

    是啊,小叔还在等她送他回家呢。

    对,她要将小叔的尸骨平安带回金陵城老家。

    但,就连这点愿望,她都没能实现。

    回城的路上,他们的车在跨江大桥上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

    包裹红绸的尸骨从破碎的车窗玻璃甩了出去,掉进了帝江河里。

    满头是血的温九龄如同疯了一样欲跳进帝江河,最后被同样伤得不轻的李淮临打昏了才成功阻止住她。

    温九龄再次醒来是三天后的傍晚。

    那天,是顾时南跟陆明珠大婚的前一夜。

    残阳如血的穿过玻璃窗照进她的病房,也照亮她苍白如纸又消瘦的脸庞。

    温九龄缓缓睁开眼,眼瞳没焦距地看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走马观灯地掠过。

    那些东西,掠得太快了。

    快到很多人物和画面都还未来得及看清,就彻底地消失不见了。

    头痛得厉害。

    哦,确切地说,她浑身没有不痛的地方。

    哪怕只是动动手指,都是痛得那么清晰。

    “醒了?”

    一道沉沉的男低音自不远处传来。

    温九龄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奋力地坐了起来。

    霞光漫溢的病房内,临窗而立的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完全背着她,周身都笼在一片迤逦的光晕里,他在这时转过身来,容颜便逆在光线里看得不太清晰了。

    可,温九龄还是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顾时南。

    他终于回来了。

    在她人生最狼藉不堪的时候,他是来踩她一脚的么?

    温九龄勾起了嘴唇,溢出讽刺的笑来。

    可她笑着笑着,眼睛就湿了。

    顾时南走到她的病床前,凤眸一瞬不瞬地看了会儿她,态度难得温和地对她说,

    “你身子现在很虚弱,需要好好养着。”

    温九龄睫毛垂着,上面沾着层层水汽。

    可等她再抬起头来时,除了眼眶通红,她眼底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看着顾时南,声音淡到没有任何的情绪,“我当然要好好养身体了。”

    她小叔牺牲了自己,为了就是换她的生,她没道理还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子骨。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除了淡漠,就是冷漠,“顾总,您还有什么事吗?”

    她的潜台词,是赶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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