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场及笄礼

    圣上虽看出沉亲王的野心,竟也罕见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表面兄友弟恭,背地里关系到底如何旁人也只能靠猜了。

    在此为前提下,作为沉亲王生母的柳太妃无疑是大渊朝身份地位都较尊贵的人。能邀来她当及笄礼的赞者,在京城贵女门心中可是值得被人艳羡一辈子的荣耀。

    而这份荣耀,竟落在了谢朝歌身上。

    甚至沉亲王还亲自送来了礼品,给足了谢朝歌这个出身不堪的大小姐面子。

    当年有不少人都对谢朝歌跟沉亲王之间的关系议论纷纷,但除了这次以外,两人再无交际,因此流言蜚语也就散去了。

    此刻,宋箐箐重提这件事,瞬间又把众人的思绪拉回到那场奢华的及笄礼。

    之前脸色还颇为难看的谢朝歌这会儿也挺胸抬头,微昂下颚,摆出淡薄不争的模样嗅着花枝,仿佛众人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与自己无关。

    宋箐箐死死盯着长杳,嘴角勾起不屑一顾的笑。

    “啊,太傅府刚找回来的小小姐也年满十五了吧,不知小小姐的及笄礼又是怎样的隆重呢?”

    刹那,席面声音骤静,一片冷清。

    谢夫人气得手哆嗦,被江嬷嬷扶着才不至于站不稳。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谢太傅此刻也将茶盏重重置于桌案,愠怒异常,仿佛下一刻就会遣人将宋箐箐扔出去。

    众人皆知太傅府小小姐刚寻回家不久,十五岁生辰那日有没有及笄礼还难说,怎么可能跟谢朝歌那场相比。

    这种肆无忌惮的话,明晃晃就是羞辱。

    宋箐箐的娘亲都吓得瘫坐在椅,瞪大眼睛猛喘气,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在谢太傅开口逐客前,长杳抿唇一笑,落落大方的走到群花中间,目光清凌,毫无自卑阴郁之意,就连脊梁骨也挺得笔直。

    “是啊,杳杳命苦,比不得姐姐身世坎坷却能养在太傅府中。

    杳杳命苦,在三岁花灯节那日与姐姐出门看灯,在诸多侍卫侍女的看护下却依旧能不慎被人潮冲散落入护城河中。

    反倒是姐姐天生锦鲤运,竟毫发无损的回了府。

    杳杳命苦,比不得姐姐这些年在太傅府娇生惯养金枝玉叶。十五岁生辰啊……”

    说到这,长杳弯眸轻笑。

    可众人都能清晰看见她笑眼中氤氲起的水雾。她背脊淡薄,孱弱得像是一片凋零的梨花,却还努力扬起嘴角露出真挚无邪的笑容。

    “我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但想必,那天我应当在山上采药吧。或许宋姐姐不太清楚为什么要采药,但是,如果没有药草拿去镇上换钱,我就要饿肚子了。

    对于我来说,能吃饱肚子就能活下去,活下去就有机会能再次见到爹爹娘亲。我想回家,所以努力的照顾好自己,让自己活着。

    至于及笄礼什么的,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

    能回到家,就是杳杳一生中最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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