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箭

    有一人趴在我的后背，替我抵挡了箭雨。

    我还来不及伤感，便听到有人喊，“关城门，快关城门！”

    夏景淮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城门从外用力拉开。

    我顺势一个前扑，身上挂着的人落地，我的后背也彻底暴露在外。

    一支箭穿过了我的后心，从前胸冒出头来。

    “进城！杀！”

    夏景淮嗓子瞬间破音，颤抖地将我扛了起来，朝着谢润跑去。

    “把她带走，快，送去京城，找从武。”

    我虚弱地摆了摆手，其实，我不痛的，只是感觉有些无力。

    “谢小侯爷，快跟着大军进去，杀了那帮人，让军医给我医治便可。”

    谢润没有理会我说什么，只是一再冲我吼，“董玉婉，你打起精神来，你还没一统天下！”

    “我不要了。”我有气无力道，“现在你不用怕我给你们东周当皇后了，我，我……”

    一口鲜血呕出，我再也说不出任何话，眼睛睁着，看那已经冒头的朝阳，看那晨起翱翔的鸟儿。

    五岁之后，我一日都没有真正去感受这个世界。

    我背负的太多太多。

    要的也太多太多。

    我的头脑是清醒的，但我的身体几乎完全不听使唤。

    因为，我此刻很想喊一声娘，却没有办法开口。

    只能在心里跟她说了声对不起。

    谢润将我放在床榻上，一点点将我的衣裳撕开。

    我的眼皮已经不会眨动，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他。

    唉，不是我想这般，我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只是身体不听使唤，想闭眼，根本做不到。

    也许我真的要死了吧。

    谢润抬头将我的眼皮合上，颤声道，“玉婉，董玉婉，你坚持一下，我也会医术的，我之前没说，你莫怕有我，你死不了。”

    他将箭矢从我体内拔出，我不该痛吗？

    我只感知到了他的动作，却丝毫痛感都没有。

    渐渐地，我的意识不再清明。

    再又呕出几口血后，彻底晕厥。

    -

    夏景淮带着大军与平西军厮杀了五日，城里的百姓自然是遭了殃的。

    当兵的没有寻他们的麻烦，却不代表刀枪是长眼睛的。

    有人分明在家中睡觉，一支箭矢破窗而入，刚好扎在他的腿上，疼得这人缩在墙角，不敢靠近窗户。

    有人在厨房煮饭，一杆长枪袭来，直接将人吓死过去。

    ……

    周晨敏与几个杨家将军商议过与西晋里应外合对付我们的细节后，几人又叫了府上姿色较好的丫鬟们陪着饮了酒。

    夏景淮带人攻进城之时，他们还在温柔乡里。

    等兵士将他们唤醒，城内早已大乱。

    之前去西城门吸引注意力的一万人中，有个叫孙涛的，很是机灵。

    大军进城，他第一反应便是带着这帮人去了平西军的粮仓。

    一次性解决了我们的粮草供应问题。

    待我醒来，已经在城中，还是那个宅子。

    我从后厨帮工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夏景淮没有杀周晨敏，而是每日与谢润一起在我身边唠叨我的仇没报，还有一个周晨敏，还有许多周家人没死。

    我便是在他们的唠叨声中睁开了眼睛。

    二人皆是一脸疲态，双目赤红。

    这是多少个日夜没有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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