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清界限

    四目对视间,林泽云的下颚角微微崩紧,剑眉星目中透出缱绻爱意与困惑。

    好在这份眷眷爱意只让姜晚片刻失神。

    她勾起唇角,认真道,“泽云,西羟与姜国的联姻已有人选,今日过后,你不要再提起与我所谓的婚事了。”

    说罢,姜晚头也不回的往步辇走去。

    珠帘垂下时,她余光瞥见林泽云失魂落魄的站在石板路一侧。

    少年没了往日的英气,如砧板上濒死待宰的鱼,眸底沁着一汪死水。

    姜晚没再看他,步辇从林泽云身边经过时,她有意将一只荷包丢向林泽云。

    这荷包算不上精致:凌乱的针脚、处处可见磨损痕迹的布料,无一不在说明它陪伴姜晚了太多年岁。

    这是姜晚十岁那年,林泽云亲手为她缝制的。

    上面那只称不上好看的小兔子被绣的歪歪扭扭,可姜晚还是当宝贝似的攒在怀里等着林泽云回来。

    彼时林泽云不会绣珠花,小兔子红彤彤的眼珠一直空着。

    直至姜晚死前,她的鲜血染红雪白的小兔子,灌满那空落落的眼眶,它才犹如真的活了过来。

    它活了,那场噩梦里的姜晚却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

    陆相嫡女被赐封远和公主一事,不过半晌的功夫便传遍了京都大街小巷。

    熙和楼外彩灯高悬,楼内笙歌鼎沸。

    达官贵人们觥筹交错间,只把陆羽搬了石头砸自己脚这件事当做酒间闲谈,取笑多于担忧。

    二楼天字号雅间内,姜晚小指轻翘,哼着楼下艺伎唱的《虞美人》,眸子因为多饮了几杯而略显醉意。

    杏儿为姜晚又取来一壶桃花雪,见主子今日模样,难免担忧提醒道,“殿下,这桃花雪虽好,可还是少饮些吧。”

    自主仆二人乔装出了宫后,已过去了半日光景。

    长乐街被墨色笼罩,唯有这烟柳一条街灯火通明,有着些生人气息。

    姜晚哪里也不曾去,只是在熙和楼饮了一下午酒,听着过往来人将陆羽今日之事口耳相传。

    “距离放榜过去多久了?”姜晚开口问道。

    杏儿忙瞧了一眼天色,思忖道,“约莫过去三个时辰了。”

    姜晚把玩着琉璃玉盏,听到窗下传来熟悉的声音,懒懒地支起额角侧出身子看去。

    熙和楼门前停了两辆马车,前一辆装点的花团锦簇,更有艳红的牡丹以红绳系在马颈处。

    而后一辆则较为朴素,水色的车帘揭起,小仆扶着一清秀少年郎缓缓走下。

    只一眼,少年俊俏的容貌便叫夜空中明月失了三分颜色。

    他虽生的好看,可苍白的脸上不见半点血色,瘦弱的身躯被半旧不新的水色大氅包裹其中,瞧着一副病体久久未愈的模样。

    姜晚在此等候多时,便是为了等他出现。

    今朝新科状元,安定侯府嫡子——黎不言。

    黎不言一出现,楼下便传来少女们的娇呼声。

    她们簇拥着往门外挤去,红绸锦绣朝黎不言不断抛去,可他从未多看一眼。

    他素来是这般清高的。

    世人皆知,安定侯府嫡子心怀天下,以荡平战乱为己任,自幼便修习剑术武功。奈何黎不言七岁那年害了一场大病,虽是捡了一条命,却再也不能练武了。

    为求给黎不言续命,安定侯将他送去青城山养病。

    自此,他埋头苦读,终是在他十八岁这一年做了姜国乃至九州历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也被称作姜国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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