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家的变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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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七河粮站始建于何时,六子心里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数。从外观来看,斑驳的砖墙和生锈的铁门都在陈述着它的岁月,即便生漆刷了一遍又一遍,终究还是掩盖不住源自于内里的腐朽。它的年纪应该比六子更大,因为自六子有记忆以来,它就一直在那里了。

    粮站的站长老谭说它的仓容有二十万斤,对于这样的度量六子显然没有什么概念,如果让六子来描述,无非就是两个大粮仓,五间砖瓦屋,如此而已。

    六子记得每年的十月左右粮站两扇生了锈的铁大门就会以九十度的角度打开,水泥场上车水马龙,农民挑着箩筐排着长队,在里面称重记账,呼喝笑骂之声此起彼伏,熙攘热闹。

    但现在还只是三月,早稻的播种才刚刚开始,远远还没到收获的季节。所以大多数时候,粮站的门是关着的。

    黑色的桑塔纳有些跋扈的停靠在铁门外的空地上,车窗紧锁,六子看了一眼,里面没有人。他停好了自己的拖拉机,然后带着几个小娃娃迅速往村里头走。

    不能开车,因为粮站已是马路的终点,想要再往里走时,便也只有田垄小道了。

    老陈家依山傍水,坐落在大高加村的里头。平日若非同村的邻居,鲜有人来。

    不过今日门前却熙熙攘攘的站满了人,除了三两个热心的邻居,多是些面生的外地汉子,一个个摩拳擦掌。

    一个美妇人张开双臂,站在篱笆门前,单薄的身子死死挡住众人,不让再挪步往前。

    这个妇人很有些眼熟,细眉凤目,如果看的再仔细些,就依稀可以发现是当年那个梨涡浅笑的姑娘,只是头发再不扎辫子,脸上也早已褪去了稚气。

    她是秀娥,当年和刘大强相亲时青涩的姑娘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憔悴的颜色开始侵蚀她俏丽的脸庞,好看的手指也早因为做多了井臼之事而失去了素白的光彩。

    三两岁的小女孩在一旁哭哭啼啼,由陈奶奶-也就是当年的陈家婶妈胡乱哄着,只是小孩的哭声愈来愈大,根本听不进老人心有旁骛的劝慰。

    外来的汉子不断的嬉笑谩骂,看到孤山下的老陈家只有老人跟孩子,那邪恶放纵的欲望便变本加厉,调戏妇女本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在此刻自然会更加肆无忌惮。

    为首的叫做赖大鹏的汉子满脸麻子,他将才抽了一口的香烟扔进池塘,枯瘦的手开始对着秀娥指指画画,淫笑着道:“果然是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陈冬这小子怂包一个,娶的老婆倒是白皮嫩肉,这要是能摸上一把,过上几招,想必比玻璃窗后的那些娘们儿更加过瘾。”

    后面几个汉子听了,都是哈哈大笑,几双色迷迷的眼睛也都盯着秀娥,其中一个接声道:“大哥说的是,公交车上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哪有这私家车来的舒服?”

    于是又是一阵污秽的笑声响起,几个汉子也开始往篱笆边的秀娥靠近。

    秀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是战战兢兢的道:“你们,你们这些无赖,再要往前我可要报警了。”

    麻子男赖大鹏哈哈笑道:”报警?你只管报。所谓shā • rén 偿命,欠债还钱,你男人欠下这么多钱不还,我还想着请警察同志来讨个说法呢,来来来,报,赶紧报。”一面说,一面开始去推秀娥的身体。

    秀娥拼命将赖大鹏推回一步,尖声道:“他作的孽,他欠的钱,你们去找他便是,来我家中做什么?”

    赖大鹏冷笑道:“我当然要找他,只是那王八蛋一溜烟玩起了失踪,我上哪找他去?哼,好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能跑,这家还能跑了不成!你既然是他老婆,他欠了钱,我不找你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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