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头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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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云空的眼中,他看到妖虫溶掉时,化成一列列细小的文字,小文字在地面流动,发出细微的呢喃声,在空气中窸窣游窜。

    云空明白了,这妖虫并不是父精母血所生的生物,而是以怨念为母、咒语为父所化生的可悲生命。

    他真正的本体是咒语。

    现在云空很想知道,亘古的吴地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怨毒流长,波及无数子孙?

    “师父,巴兰的头怎么办?”巴瑞用衣服遮住巴兰洞开的后脑,慌张的问云空。

    巴兰的枕骨被妖虫紧黏着,硬生生从他头颅破出,如今地面上的那块头骨,已随着妖物溶成黑水,正冒着小泡泡,浸透入地面。

    地面上只遗留着一团蓬发,像只蜷曲的无名毛兽。

    外头的狂风方才来得蹊跷,如今去得突然,妖虫溶化后,狂风骤然止息,忽然变得非常安静,良久,庙外才恢复鸟儿的叫声。

    在他们毫无警觉下,庙门外站了个女人。

    是刚才云空一直呼唤却没回应的龙神。

    龙神穿着优雅,漫步踏入妈祖庙,手上捧了个手掌大的蚌壳。

    衪走到红叶面前,朝她微笑,将蚌壳递给她:“盖上去看看,大小合不合?”

    “盖什么?”红叶一时懵懂。

    云空轻轻接过蚌壳,盖上巴兰脑袋裸露的后脑枕部。

    ※※※

    巴兰是活下来了。

    经过多日,巴兰眼睛依然无法视物,一层血水蒙在眼睛前面,而且因为妖虫的触手曾经连上他的眼球,还在妖虫逃走时被从后方用力拉扯,眼珠子也有些走位了。

    云空无法想象,要是妖虫连接上更多的部分,跟人体产生更紧密的连接,是否除非死亡,否则再也无法分离?

    云空用布绕着巴兰的下巴,用力扎住他的后脑,每日为他在伤口涂抹龙神的唾液。

    “听说龙的口水有很好的疗伤能力,”龙神给他们蚌壳后,也留下了一碗唾液,“本神也不清楚,试试看吧?”说得云淡风轻。

    云空一有空就翻看梁道卿千辛万苦找给他的古书,尤其是纸质粗糙的那本,说不定是古代吴国巫师的祭本。他慢慢逐字辨认,总算找到了几个有意义的字。

    不管是柳叶的匕首,或是巴兰的蛇形匕首,刀柄上刻的字体稍有变异,但其实是同一组字:“吴泰伯”。

    “泰伯?”这名字有印象。

    云空想了想,去取出以前教巴瑞读的儒家经典,总算在《论语》发现有一篇就叫〈泰伯第八〉。

    〈泰伯〉开章便是,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德而称焉。”被孔子认为是德行的模范人物。

    令云空困惑的是“三以天下让”,一位名叫泰伯的人三度让出王位?这是什么历史事件?肯定在孔子之前的时代,是西周、商或夏吗?

    云空依稀记得有这么一段历史,小时候可能在隐山寺读书时稍微视线掠过,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老年时才用得上这段典故。

    这些人是泰伯的后裔吗?而且,泰伯跟飞头又有何关系?

    云空有许多疑问,或许答案就在眼前的文字之中,但跟他隔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

    一个月后,梁煜镗的商船启程回广州了。

    两个月后,巴兰的眼睛开始可以看见朦胧的人影了,但绑在下巴稳固后脑蚌壳的布仍不能解下。

    云空和红叶每日为他灌气,偶尔也让巴瑞试着做。直到半年后,巴兰才蹒跚的步下高脚屋,在星夜下吹拂温暖的海风。

    红叶带他走到海边,让他的脚踩在温柔的沙子上。

    红叶推他一把,要他转过身子面对陆地:“你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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