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姑记(5)

    游鹤顿了顿,又说:“好吧,即使是男人先吊死老妻,也无法说明男人是怎么把自己吊上去的。”

    “他可以爬上屋梁再跳下来。”刘资突然插口。

    游鹤看见他期待的眼神,面无表情的说:“他当然可以,但是刚才说过,屋梁上的灰尘,只有绳子留下的一道痕迹,没有其他的凌乱迹象。”

    “可是……他……”刘资还要辩说。

    “年轻人,你急啥?”游鹤的眼神忽然充满了自信。

    刘资从游鹤的眼中,看到了深不可测的深渊:“我没急!只是……在想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呵,”游鹤轻轻摇头,“你好多年前就想过了,而且你把他们吊得太高了。”

    一时之间,众人没全会意过来,祠堂内剎那间变得很宁静。

    刘资慌张地探索家人们的眼光,发现家人纷纷痛心地看着他,或干脆别过头去,以免难堪。

    这下他才察觉,打从一开始,他就努力避免被怀疑,而实际上打从一开始,他就是被怀疑的对象。

    初春的风扫过脚边,有些阴森森的毛骨悚然。

    “云空,有劳念下一张。”

    云空拿起第三张纸,上面潦草的写了几行字,字体十分工整。

    云空念道:“爹、娘,女儿不孝,随刘资远去,从此嫁鸡随鸡,盼爹娘勿挂念,原谅女儿。

    不孝女,双。”

    “阿双的留书,”游鹤说,“她家贫,也没上过学、习过字,不是吗?”

    “我……我有教她写字!”刘资忙说。

    “可是,这封信根本是你写的不是吗?”

    “我……我……”刘资很急,冷汗如雨般流下脸颊,两手慌张的乱摇,“阿双怕写不好看,是她叫我帮忙写的。”

    “这也说得过去。”游鹤说,“可是为什么要毒打阿双呢?”

    “我不知道!”刘资又惊又怒,双眼布满红丝,恨不得游鹤马上住口。

    “你真的没杀死阿双?”

    “可恶的老家伙!”

    游鹤的语气突然温柔了起来:“别紧张嘛,老夫只是问你有杀没有,况且又没人可以逮捕你,你慌什么呢?”

    游鹤的声音本来就尖尖的,一温柔起来,竟像女人般细软。

    刘资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但语气仍然强硬:“我没杀。”

    “很好,很好,”游鹤似乎也累了,挥了挥手,“现在只有两个人知道是谁杀了她,一个是凶手,一个是死者,既然你不是凶手,那我们只好请死者说了。”

    “那要再请一次紫姑神?”守祠堂的家人问道。

    “不,”游鹤与云空神秘兮兮地相视一笑,“不需再请。”

    刘夫人陡地一惊,瞪着灵位前的香炉,香炉上的香枝已经燃尽,游鹤对她说:“你尚未把他请回去呢。”

    正说着,刘氏祠堂便起了一阵骚动。

    上百个灵位忽然全体同时抖了一下,咔咔咔的敲了数声。

    云空手上的毛笔猛然脱手,在半空转了几圈,掉到地上,沾了一笔泥沙。

    女尸忽然抖动,两臂朝天乱挥,她睁开双目,两颗缩水的眼珠子如枣子般皱成一团,在眼眶里骨碌碌滚动,她的脖子转动得格格作响,让脸孔转向刘家母子三人。

    女尸吃力地张口,许久未拉动的脸皮和肌肉早已干缩绷紧,很难打开,失去弹性的声带也说不出半个字:“叽……叽……”

    她喉颈发出的声音,犹如费力张合的旧木门,两臂像发狂的玩偶般乱挥,试图能像生前一般活动。

    忽然间,她放弃了努力,两手重重的坠回地面,只有嘴巴仍在吃力的微微开合,两侧下巴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刘家众人全怔在原地,吓得浑身发冷。

    最后,女尸连张口说话的尝试也放弃了,只将两唇微合,吹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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