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淳风(2)

    而他其实打从昨天就开始准备随同家人逛灯会要带的东西了。

    “少爷,你带了些什么呀?”奶妈上前来关心了。

    他摇摇手中的金鱼袋,那是绣了两尾金鱼的布袋,金鱼卷曲长身,嘴对嘴亲着。

    看官,且插个嘴,金鱼乃卿鱼的变种,宋时已有人开鱼池饲养,然而我们所知的大肚及双尾等金鱼要在明朝才培育出来,宋朝的金鱼仍保有卿鱼的身形。

    小少爷的金鱼袋本来是放香草的香包,但他藏了另一些东西进去。

    他早在去年便知悉今晚将会发生祸事,他还再三用九宫演算奇门方位,寻找吉方和凶方,然而,世事错综复杂,无论他再怎么推算,依然无法推知全豹,必须要事到临头时,还需见机行事,把事情导向吉的方向。

    他又焦虑又期待,今晚会发生什么事呢?

    利用九宫奇门,他只能得到以下信息:“今晚戌时交亥时有性命之虞。”

    “来人是老男人,穿紫衣。”

    “祸事来自南方的海上”,亦即他去年感觉到异象的方向。

    问题是,他所居住的莱州,海是在北方的渤海,要说南方的话,就是陆地另一侧的东海。

    除此之外,他更需要知道的是来人的目的。

    他懊恼的是这场无可避免的劫数,偏偏在他尚无法顺利使用神通的时候来临,说不定会打乱他的长远计划,他最担心的是计划会胎死腹中。

    “如果桃儿能找到我就好了。”

    桃儿很可靠,数次化险为夷都靠他,但自从几年前的意外之后,不知道桃儿还找得到他吗?

    他抱着忐忑的心情去灯会,同行的都是家中女眷,她们全都兴奋的观看花灯、观看俊男美女,而奶妈一点欣赏的心情也没有,只管寸步不离的拉住他的手,不仅因为灯会是拐子作案的高峰期,也因为小少爷是她的饭碗,万一有个不是,她便吃不完兜着走。

    结果,一夜无事,大家尽了兴,他手上也拿了个捏糖人,女眷们不敢太迟回家,免得耽误了家里的工作,被老爷责骂。

    他仰望星象,细数《步天歌》,推算出当下的时间:戌时二刻。

    危机尚未过去。

    奶妈帮他洗了脸、弄干净身子,把沸水倒进汤婆子给他暖被,哄了他上床,就回去隔壁的寝室了。

    一等奶妈出去,他即刻行动,时间刻不容缓,已经太迫近了。

    奶妈留下了一根点亮的蜡烛,估计会在他睡着后进房来吹熄,他用两手环抱着烛火,口中密念咒文,轻声喝道:“疾!”

    邻房的奶妈马上睡死,发出响亮的鼾声。

    他赶紧从金鱼袋取出他藏着的纸人,每个纸人的额头都沾了一个红血点,是他昨天午夜咬破指头沾点上去的。

    血乃携带精气的介体,把血点上纸人,就将自身的精气连接在一起了。

    他用幼小的手掌结印,口中念念有辞一番,随即轻喝:“急急如律令!”

    十个纸人立即站起,分头飞散,守在窗牖、门楣、床下、几下等方位。

    这是他父亲的师父,也是他的师父至元道人教授的“替身之术”,非危急之时,等闲不会随便用的。

    时间刚刚好。

    从里面闭好的窗口自行敞开,外头月色明亮,一名紫衣男子飘然进入。

    令他惊讶的是,他的推算有一项并不正确:来人颇年轻的,不是老男人。

    他坐在床缘,直盯着这位陌生的闯入者。

    男子料想不到小男孩会坐在床缘,也不禁吃了一惊。

    “你是谁?”男孩开门见山,“为何事而来?”

    年轻男子用冷酷的眼神观看他,打量他的每一寸,像在选购家畜一般,看得他不寒而栗。

    忽然,年轻男子毫无预警的冲向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