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蛊(6)

    云空取出桃木剑,背靠土墙,谨慎的避开那群争夺肉块的傀儡。

    他不忍去观看眼前的景象,他看见地面上已倒下不少死去的失败者,他看到人们在相互击杀,摧毁对方的生命……

    他很想做些什么,却无法做些什么。

    他凝神运气,把气往下一推:“疾!”纵身往洞口跳去。

    成功了!云空一跃便跃出地牢,赶忙一个箭步闪去旁边,想用桃木剑攻击方才看见的人影,却不见周围有半个人。

    云空心下大奇,因为方才他的确见到人影的。

    外面已经天黑,走廊上有几盏灯笼,把走廊照得黄澄澄的。

    云空朝地洞大叫:“师父!没人!”忽然才想起大家都塞了耳朵,赶忙先将自己耳中的布块拿掉。

    才刚取出布条,细如蚕丝的低沉咒文立刻闯进了耳朵。

    “有人!”云空警戒心刚起,背后已感到一股黏黏的热痛。

    他的感觉比常人敏感,这种又黏又热的痛觉,是攻击者抱着杀心的敌意!

    恐惧瞬间使他全身发麻,他回头看个究竟,便看见一个光点迎面冲来。

    云空惊慌的在布袋中搜索,才惊觉铜镜还留在地牢。

    他才迟疑一两秒,光点便毫无声息的钻入了胸襟。

    他的耳中响起一阵朦胧的聒噪,彷佛有人在脑中大火炒菜,然后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往后倒下,两眼茫然的望着天花板。

    天花板在笑。

    不,是天花板上的人在笑。

    云空心里嘀咕:哦,原来念咒的人在天花板……

    那人满头白发垂挂在两耳旁,上身裸露出狰狞的两排肋骨,全身散发出可怕的邪恶气焰。

    他对云空微笑,口中不忘紧念咒文。

    咒语是有力量的语言,蛊咒携带着邪恶的意念,从云空的耳根入侵意识,再从意识转化他的肉身。

    云空感觉到恶咒像热油灌入耳朵,燃烧他的神识。

    于是,他合上双眼,心念凝定……

    破履叫莫二叔抬了岩空到地牢洞口,他们已将塞耳的布条去掉,咒文马上压迫而来,却不见云空人影。

    破履心下狐疑,便抄起地面的铜镜,跃上地面。

    映入他眼帘里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躺在地上不动的云空,一个是走廊末端的家丁,那名带领他们入庄的家丁!

    家丁畏惧的不断抬头仰视上方。

    “糟了!”破履忙用铜镜往前一挡,正好迎上数只迎面而来的飞蛊。

    他听清楚了,咒文是由上方不停的传来的……

    破履到底老练,立时两腿与肩同宽,膝盖轻轻一顿,心神收敛,抱元守一,立刻把四面八方的喧闹声隔绝,虽然声音依旧传入耳道,虽然大脑听觉区依然有接收到神经讯号,却完全不对他的意识产生影响。

    他融入了背景,他忘却了自我,到物我两忘的境界,对四周而言,他成了一棵路边的树。

    忽然,群蛊失去目标,四处乱飞。

    因为它们不会攻击无血肉无意识的树。

    破履将气息由丹田一点一点的发散,流注入全身脉络,与周遭的天地融和,化为一股清凉的安逸之气。

    周遭空气中蕴念的暴戾和血腥,正一点一点的被化除、淡去。

    连天花板上的人也发愣了,忘了念咒。

    莫二叔已将岩空推上地牢之外,然后正自个儿努力地攀上来,当他看见眼前的一切时,一时不知所措。

    破履宛如入定老僧,屹立不动。

    云空躺在地上,面如金纸,要不是还在呼吸,还真以为是死人。

    走廊的末端,那名老是在发抖的家丁,仍然在发抖,总是不知在害怕什么……

    一阵阵清凉由破履身上迸出,吹拂到莫二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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