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之道

    唐星晴发作起伶牙俐齿。

    “就算百胜军攻入云岚城,就算淮阳国的风云顶倒了,事情便完了吗?”

    “不,天下可怜人头上还有无数个风云顶。”

    “我听说你的老家凉州西疆有许多人进大沼猎蛇人取蛇胆,但蛇胆从没用在他们身上。”

    “我听说修罗宗享有整座天鹏山脉,进山打猎、采药都征重税,但天鹏山上没写修罗宗的名字。”

    “我听说星君以拘魂夺魄提升权能,你不还是甘之如饴吗?”

    洪范一时无法还口。

    自醒来后,他的心便很乱。

    挑起这个话题本就是种失控地宣泄。

    另一边,唐星晴仍未收敛。

    “武者越往上,越是不事生产,整日只推敲、闭关、切磋,全靠他人供养。”

    “这些供养从哪来,代价是什么?”

    她质问道。

    “街市口一战,你固然赢了我,但你却不懂武道——武之道,万变不离其宗,损不足而奉有余。”

    “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对武者来说,凡人就是庄稼。”

    “有的被打理得精细,有的被打理得粗暴。”

    “但无论如何,被收割就是庄稼的宿命。”

    她语气越发凌厉,面色也越发惨白,一手按住肚腹,仿佛旧伤复发。

    但说到这里,唐星晴哪怕忍着痛,也不愿停了。

    她迈开大步,被裙摆束住步子便抓起来打了个结,而后往院子角落的深井里打水,像喝酒般一口气干了半桶。

    洪范看到月光照在她赤裸的小腿上,像锻过的白银。

    喝过凉水,唐星晴镇住疼痛,走到藤椅前,直视洪范的眼睛。

    “我听说前段时间你日日与古意新下田?”

    唐星晴居高临下道。

    “段天南与古意新都是农家出身,又难得的不忘本,关于他们亲手操持农事的消息,端丽常有传言。”

    “所以这回在田间,你见到了几位百胜军的武者?”

    她问道。

    洪范面露迟疑。

    唐星晴见状冷笑。

    “赤沙,你真觉得自己心血来潮地帮了几位老农,就有资格对别人说教吗?”

    “我唐家世家大族,族谱上列名的人生来到死都不用下田。”

    语气倨傲。

    逼得洪范豁然抬头。

    但唐星晴只计谋得逞般地加快语速。

    “你听不得这话吗?”

    “你们金海洪氏,差我们唐家虽远,又有几人下过田干过苦力?”

    洪范默然。

    唐星晴踮了踮脚尖,得意地笑。

    “这个时节,或许还有些米未碾完,还有些粮未入窖。”

    “赤沙,你明日还可以去装模作样。”

    “但你我都知道,你不可能让自家人不练武,就像你不可能不用沙世界。”

    话语顿了顿。

    “你还要问我怎么看风间客吗?”

    随后,唐星晴像出剑般刺出最后一问。

    洪范颓然垂下眼眸,没有应答。

    于是她一边更用力地按压小腹,一边缓步回房。

    院子里只留下最后两句话。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在口舌上赢你,也不是彰显我多好心,与其他练武之人有什么不同。”

    “无非我也曾是个祈盼武道而不可得的小小庶女罢了。”

    说完,她嘭的一声摔上门,留洪范一人对着星月独坐。

    待天破晓,他浑身已在夜色里泡得冰凉了。

    PS:昨晚十二点吃了安眠药,结果今早七点睡着。

    老黄我的抗药性看来是拉满了。

    这几天先随波逐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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