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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七,休沐日,未时刚过(下午一点)。

    南风吹入小院,先捎带上槐树叶的梭梭窃语,又穿窗溜进屋里。

    架子床内,洪范吐息如白龙,将床帘动摇。

    截至今日上午,四月份配额内的那枚推宫丸被他消耗殆尽。

    接下来,他持续了一个多月的高速进步,又会被原本的龟速取代。

    烦心事还不止这一遭。

    他听刘婶说起,降为净厕妇的蒋家婆子又被复起,被大夫人调去做既有油水又轻松的器物采买。

    昨日,两位冤家相遇,免不了又是互相言语挤兑。

    以蒋家婆子撒泼使浑的功夫,更文气的刘婶自然不敌,连着两天脸色不好。

    诸事纷杂,哪怕洪范有超过年龄的修养,也稍觉气闷。

    下了床铺,他一抬眼,又见到自己二十几日前伤势初愈时,亲手书写贴在书架边的两幅字。

    【浮生暂寄梦中梦,世事如闻风里风。】

    书法水平只是平常,但下笔时的心绪,倒依稀可见。

    洪范将这联诗句来回读了几遍,默立片刻后换了身武道服,打算按惯例前往城外。

    恰在此时,院子里响起了刘婶的招呼声。

    是洪福来了。

    洪范倒没有赶客,稍稍挂起笑意,将小胖子迎了进屋。

    这些天来,洪福可谓春风得意。

    自从蒋有德被一拳断牙,洪礼却息事宁人后,洪范在族学中的地位便达到了新高。

    占据食物链顶端的洪平等人虽然不至于来讨好他,但哪怕对上洪福之流,也自觉留足面子。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洪福这回急匆匆过来,是为了报信。

    “范哥儿,就刚刚午时,我与四房哥俩在酒楼喝酒,就是那家‘杜康居’。”

    他在桌边坐下,打了个饱嗝后,直入正题。

    “你猜怎么着,蒋有德正好也在!”

    “他怎么了?”

    洪范靠着椅背,头也不转地问道。

    “他和几个朱衣骑的好手一同吃饭,正说到上回你在族学打断他牙齿的事。”

    洪福回道,声音不自觉低了低。

    洪范挑了挑眼,示意好友继续。

    “详细的我也没听清楚,大概是其他几人不屑你声东击西,说这事没完……”

    洪福说着挠了挠头皮,对自己话没听清就煞有介事过来,颇为不好意思。

    洪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倒不是害怕。

    蒋有德虽然脱了奴籍,但一身家业都系在洪家——上回洪礼已经恼了,只要他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借個胆子也不敢下黑手。

    只是老被这些不上档次的事情分心,洪范有些烦躁。

    “多谢你专程报信。”

    他挥散情绪,对洪福谢道。

    后者看着族兄的表现,以为他是心中忧虑,就随口聊起今日听来的其他琐事,以活跃气氛。

    “我在杜康居还听说了一桩事,就在昨天上午,飞雁派的一位好手拜访漩涡门,点名叫人出来。”

    洪福说道。

    这两个门派洪范都有所耳闻,这飞雁派的声势却是远不如漩涡门。

    “据说是因一女子起了纷争。”

    洪福的描述绘声绘色起来。

    “两个贯通境的高手,当着上百号人的面开打,飞雁派的那个大胜,把对手打断了一条胳膊!”

    “漩涡门,可是号称金海第一大派;后来这事怎么样了?”

    洪范很感兴趣。

    “就是漩涡门姓乔的那个断了只手,承诺不再纠缠那女子。”

    洪福简单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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