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绳专挑细处断

    刘掌柜和王德柱都愣在了原地。

    好几息后,刘掌柜才重重叹了口气:“你说伱,细胳膊细腿儿的,跟着凑什么热闹!”

    杨戈笑了笑:“您家在路亭,我家也在路亭啊。”

    刘掌柜闻言,又是欣慰又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旋即就回过头,拉着不知所措的王德柱往外走:“走,跟咱上家去,咱家里还有,怎么着咱也得把这个年熬过去……”

    杨戈目送二人拉拉扯扯的远去,心头忍不住就想,是不是生意做得越大就越没良心?

    这条街上开门做生意的店家,这几日如刘掌柜这般的很多,大家都在力所能及的搭救着上门的乞讨者。

    再反观哄抬粮价的三大粮号,真他娘的生儿子没XX啊!

    “说什么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他愤懑的拍着大腿:“我看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心烂了,知识越多越fǎn • dòng !”

    适时,一对母女出现在客栈门外,畏畏缩缩的小声道:“掌柜的,您能施舍一碗冷饭么,俺闺女已经两天水米没打牙了……”

    杨戈看了看面色蜡黄、气息虚弱无力的母亲,再看了看一眼小脸儿冻得乌青、连站都快站不稳的小女孩。

    纵然这几日他已经见过许多这样的乞讨者,依然觉得心头堵得喘不过气。

    他努力让自己笑的和善些:“大嫂,您进来歇一歇吧,我去灶屋翻翻看,看还有啥吃的,给您和闺女弄一点。”

    母亲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按着怀中的小女孩就往雪地里跪:“俺们娘俩谢谢掌柜的大恩大德!”

    杨戈连忙迎出来,将娘俩从雪地里拽起来:“当不起当不起,您这不是折我的寿嘛!”

    母亲泪流满面的摇头:“实在是没办法了,她爹年中拉纤累死了,俺一个妇道人家起早摸黑才能落一个水饱,这粮价一涨,她奶奶就绝食去了,家也垮了……”

    短短的几句话,杨戈却破了大防。

    他鼻腔酸涩得眼泪一个劲儿往外涌,连忙偏过脸去不看这娘俩,只拉着她们往客栈里走,口里无意识的说着些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言语:“别丧气别丧气,会好起来,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就有未来!”

    他将娘俩按进饭桌后,擦着双手快步钻进灶屋里。

    当他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粟米粥出来的时候,刘掌柜已经回来了,正红着眼睛安抚着小女孩。

    见他端着粟米粥出来,娘俩连忙起身双手来接。

    杨戈:“慢着些吃,锅里还有。”

    “谢谢掌柜的、谢谢老掌柜,您可救了俺们娘俩的命啊……”

    杨戈与刘掌柜一起安抚了娘俩,让她们安心的坐下吃。

    回过身来,杨戈低声询问刘掌柜道:“您又给王叔儿借了多少粮食?”

    刘掌柜:“三斗,他家六口人,这点粮估计也就够他们撑到年根儿。”

    杨戈就知道,老头都领着王德柱上家去了,就绝对不会只掏十斤粮。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道:“您老悠着点,后边还不知道是个啥情况呢!”

    老头叹着气摆了摆手:“能怎么办呢?能做多少做多少吧,总不能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吧?”

    杨戈偏过头看了看身后那对母女,她们捧着滚烫的粟米粥小口小口的抿着,眼神里却依旧没有多少生气。

    她们,真的还能活下去,有希望、有未来么?

    都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她们是麻绳的细处、也是苦命人。

    所以她们最先断……

    可粮价再这么涨下去,似老刘家这种稍粗一点的麻绳,也不一定能顶得住。

    破窗效应一旦形成,再想刹车,可就更难了!

    ‘能做多少做多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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