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

    老头带着笑音儿的洪亮声音从低矮的木屋里传出来。

    杨戈直起身子,就见老头裹着一身儿草衣走出来,心头顿时踏实了不少。

    老头拉开柴扉,小黄咧着飞机耳一溜烟儿的就冲上去,围着他不停的转悠、尾巴都摇圆了。

    老头张开大手量了量它的腰,哈哈大笑道:“又肥了,够炖一锅了!”

    “汪汪汪……”

    小黄拔腿就跑,一阵风似的跑到院门后的老地方,抬腿就尿了一泡。

    杨戈拉着独轮车走进院子,笑道:“您没事儿吓唬它干嘛?”

    老头虎着脸:“你当谁都跟你似的,不寻思着找婆姨生娃,弄条狗当儿子……好狗,快来爹爹摸一摸。”

    杨戈翻着白眼,抓起独轮车上的麻袋进屋:“您昨晚下网了吗?”

    老头:“下了,咋了,想吃鱼吗?俺这就给取(qiu)去!”

    杨戈:“掌柜的给您捎了点羊肉来,咱中午炖一锅鱼羊鲜啊!”

    老头:“哎哟,那可多谢刘掌柜仁义了……”

    杨戈:“您踏实待着吧,我去下鱼,还是那地方吧?”

    老头一听他去,立马就安心的撸起了狗头,闻言头也不抬的回道:“对,还那地方。”

    杨戈熟门熟路的从柴房摸出竹篮,大步流星出门去。

    ……

    二斤羊排。

    三条大白鲢

    熬成一大锅鱼羊鲜。

    老头吃羊肉。

    杨戈吃河鱼。

    小黄啃骨头。

    爷仨蹲在灶屋外,呼哧呼哧好一顿造。

    老头:“嗝。”

    杨戈:“嗝。”

    小黄抬头来,左看看、右看看,张嘴:“嗝。”

    老头肚子都快吃圆了,还端着一大碗肉汤不撒手,满足的靠着柴垛子追忆当年:“舒坦了,上回尝着羊肉味儿,好像还是做孩崽子那几年,跟张老涮他爹、麻狗他爷爷,悄悄偷了王大户家的羊,拉进山里宰了,架在火上烤吃了……当时啥调料都没有,一嘴的羊骚味,还觉着那是天底下最好的吃食,一顿就干了大半只羊!”

    杨戈瞅着老头的肚子,伸手去夺他的海碗:“您老悠着点,吃多了积食!”

    老头不肯给,可又拗不过他,只要眼巴巴的看着他把肉汤倒回锅里。

    杨戈瞅着他那小孩一样的馋嘴表情就想笑:“我又不跟您抢,这一锅都是您的,您留着晚上或明儿个再热一热,又能管一顿!”

    老头叹着气,嘟嘟囔囔的说着些什么“连个饱死鬼都不给做”之类的不着四六的言语,杨戈权当没听见。

    好一会儿,老头的注意力才从肉汤转移到了杨戈身上:“你最近咋样啊?”

    杨戈瞬间拉响警报:“就、就那样呗。”

    老头斜眼瞅他:“就没遇着一个对眼的女子?”

    杨戈绷不住了:“咱爷俩不提这个,还能好好聊天!”

    我都穿越了,怎么还逃不过催婚呢?

    老头不知从哪儿摸了根鱼刺当牙签,舒舒服服的剔着稀稀疏疏的几颗牙:“现在还不提,留着等以后俺给你托梦?”

    杨戈偏过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没好气儿道:“就您老这身子骨,活到一百岁那都是小事一桩,别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老头漫不经心道:“这谁说得准呢?到了俺这把岁数,日子都是老天爷赏的,哪天老天爷不肯赏了,兴许一屁股摔下去,嘎嘣一声就死了!”

    杨戈:“别这么说,我还指着多孝顺您老几年,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呢!”

    老头剃了会儿牙齿,突然问道:“一年了吧?”

    杨戈怔了怔,有些感慨的点头:“是一年了。”

    老头呵呵的笑,脸上每一条皱纹都泛着温暖的慈祥:“够啦,是时候为你自己打算打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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