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不能停

    冯蕴微微抿唇,“去吧。”

    申屠炯回过神来,用力吸气,“告辞!”

    申屠炯带着几个随从,绝尘而去。

    剩下的人,一路护送冯蕴一行人,返回万宁。

    车厢里十分安静。

    左仲、纪佑看着眼前眉头紧锁的女子,屏气凝神,一言不发。

    濮阳九跪伏在车厢里,正为裴獗检查伤势。

    申屠炯带去的医官已经为他们做过伤口处理,此刻,裴獗的身上包扎着白布,除了衣裳上溅的血迹,看不出伤情。

    她沉默片刻,问左仲。

    “大王是如何伤的?”

    左仲也受了伤,手捂着伤口,表情还算平静。

    “天气炎热,大王想早日返回安渡,就带着我俩抄近路,进了秀峰山。没有料到,中了别人的埋伏……”

    左仲迟疑一下,又道:“那些山匪训练有素,依我看,似是当初万宁守将关平的旧部。万宁城破后,这些散兵游勇便上了山,落了草。”

    万宁守将关平当初作战勇猛,跟北雍军血战数日,兵败后不肯投降,自刎身亡,全了气节。

    冯蕴还记得,万宁城破那天,安渡城也是四野悲歌,冯敬廷回府时,拖着双腿,脚步虚软得差点栽倒在地。

    冯蕴道:“关太守英雄气概,我曾有幸得见一次。他部下几员虎将也是个个悍勇血性,没有料到,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竟是落草为寇了。”

    关平在齐军里,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员猛将。

    只可惜,生不逢时,遇到了裴獗。

    裴獗多次赞扬过关平,左仲闻声也频频点头。

    “万宁城破时,关平手下的一员偏将,叫侯准,带了二三千人突围。大将军派青龙军胡宜去追,后来胡宜回禀,说残部悉数剿灭,他亲自将侯准斩于刀下,剩余一些散兵游勇,全被冲散,成不了气候,大将军就没有再赶尽杀绝。”

    后来,便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韩绪、楚长阵前倒戈,胡宜率兵谋反,试图围困裴獗于并州。

    冯蕴琢磨一下,冷冷抿嘴。

    “如此说来,这次刺杀与南边有关?”

    左仲沉默。

    纪佑在旁大骂。

    他伤的比左仲更狠,整个脑袋都被白布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张脸,有两道浅浅的划伤,看着狼狈。

    但他说话的时候,中气比左仲更足。

    “狗日的萧呈,一定是他干的。嘴上说两国结盟,又是修桥又是铺路,向大晋示好,背地里只怕没少谋算我们大王……”

    冯蕴回头看一眼濮阳九,又问:“将军伤在何处?”

    纪佑:“腰上。”

    左仲:“肩膀。”

    两个人异口同声,冯蕴扫视一眼尚未醒转的裴獗,看着他二人。

    “你二人当时离大王远吗?”

    两个贴身侍卫,伤得不如裴獗严重,竟让大王重伤昏迷。如此凶险,三人其后又是如何脱险的?

    冯蕴满是疑窦。

    纪佑想说点什么,牵动伤口,嘶的一声,龇牙咧嘴的含混过去了。

    左仲道:“是属下无能。”

    冯蕴没再多说什么,等濮阳九看完伤势,回头对冯蕴道:

    “伤可见骨,还须好生休养才是。”

    冯蕴嗯声,“有劳濮阳医官。”

    濮阳九无奈地叹息一声,“如此客气作甚,我帮老裴看伤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家伙,刚入营那会,三天两头受伤,小擦小刮的不断,我都习惯了。”

    冯蕴目光落在裴獗那张苍白的脸庞上,听濮阳九说着那些她没有参与过的事情,想象着年少入营的裴獗是什么样子……

    “如此说来,这人要全须全尾的长大,也真是不易。”

    濮阳九说:“可不是不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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