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客知期

    金志通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这要怎么禀报府君和夫人?

    还不得把人怄死啊?

    好狠的冯十二。

    冯蕴面不改色地点清了钱物,叫小满送客。

    小满低头应一声,金志通却不动,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恨恨的,看着冯蕴不转眼。

    冯蕴笑道:“怎么,金总管要留下来吃饭吗?正好,我家大王在西北打了胜仗,明儿村里要排流水席,金总管要是不嫌弃,便留下来同乐同乐?”

    这是炫耀还是威胁?

    金志通甩袖离去,临行,恶狠狠瞪了小满一眼。

    -

    收到捷报的第三天,庄子里摆了流水席。

    青黄不接的当下,土地上荒凉一片,作物全冻死了,粮食是稀罕物,里正娘子这流水席一摆,整个村子都来了。

    人多,席面只是最简单的五大碗。油烧豆腐,上面一层肉,下面是炖豆腐,肉包子,炒粉条,还有一碗熏香浓郁的鸡汤,虽说汤碗里瞧不到几片鸡肉,可那是实实在在的鸡汤啊,盛一碗喝着,从嘴里暖到胃里,好多人家过大年,也不过如此了。

    这是长门第一次正儿八经摆席。

    整个庄子的桌子拿出来都不够用的,于是,各家各户就把自己家的桌子凳子搬过来,锅碗瓢盆,有用得着的,说一声,转头就有人拿来。

    众人都说,这是里正娘子为征战在外的丈夫讨的吉庆……

    因此,没有人空着手来,哪怕是从鸡窝里摸出两个鸡蛋,也要挂上红纸,拿到冯蕴面前说上几句喜庆话。

    冯蕴早交代了下人,不收礼,可备不住大家热情,你来我往的推拒几回,很是客气一番,才坐下吃席。

    冬天让大雪积压了那么久的情绪,大家伙难得放松一回。

    坐在太阳底下,吃饭说话,好生热闹。

    冯蕴当然不是白请客,饭后,便当着大家的面,再次重申了花溪村的规矩,接着便说农具坊、成衣坊和山上开矿的事。

    “村里作坊开起来,肯定会耽误农时。所以,大家要想好,只能去一处。农具坊和矿山都是体力活,原则上只招男子。”

    “有属意的青壮,饭后到邢大郎那里记个名字。”

    “须得和家里商量着来,尤其是矿山,能赚钱,风险也高,勉强不来。”

    有钱赚的事,优先着村里人。

    大家都对冯蕴感激涕零,可听说有风险,就又都犹豫了。

    谁家的亲戚听谁的亲戚说了谁的亲戚,曾经死在矿井里的说法,多了起来,竟没几个人找邢州记名……

    -

    捷报几乎在同一时间传到了西京。

    新朝廷振奋不已,民间市井也喜气洋洋。

    朝中很多人并没有冯蕴的忧虑,习惯了裴大将军打胜仗,胜就变成了一种常态,理所当然。

    对新朝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样一场胜仗更重要了。

    替大晋挡住来犯之敌,那便是对西京朝廷的正统说,最有力的佐证。

    李宗训那个“先帝遗诏”,究竟是从哪张书案上伪造出来的,谁说得清楚?

    西京朝廷欢庆胜利,邺城朝廷则是在“招兵买马”,疯狂敛财。

    新登基的淳德小皇帝全然就是一个摆设,临朝太后李桑若依然是傀儡,成天醉生梦死,在酒肉男色中,麻痹自身。

    而相州节度使葛培,倒是有几分领兵之才,奈何勇则勇已,谋略不够,朝政大权几乎由李宗训一人独揽。

    当初李宗训逃离中京,带走了一批官吏,但事出紧急,很多人的家眷和属官都来不及离开,全留在了中京。

    于是,大量空缺下来的官位,变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许多豪绅大户,有钱有粮,未必有官,一看风水轮流转,今岁到我家,便争先恐后地抢官买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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