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乱将至

    “最好她无事。”

    房门被人拉开,又咣当一声关上。

    裴獗抱着冯蕴扬长而去。

    李桑若不可思议地站在原地,气得身子发抖,“这是在跟谁发脾气?反了,反了,他真的反了。”

    唐少恭沉声:“殿下,慎言。”

    李桑若猛地掉头看着他,怒不可遏,“哀家有说错吗?你看哪个臣子如他这般猖狂……”

    “殿下。”唐少恭低头,逼视着李桑若的眼睛,低声质问:“殿下当真想把大将军逼反吗?”

    李桑若一怔。

    混乱糊涂的脑子慢慢冷静下来。

    “你是说,将军真的会反?”

    唐少恭眉头微微一蹙,瞄向她,语气平缓,“殿下莫非真的以为,有人会为皇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桑若如遭雷劈,一时冷汗直流。

    她心里有气、有妒,有愤怒,但不想真的跟裴獗翻脸,也从来没有想过忠诚如裴獗,会真的背叛朝廷,行大逆不道之事……

    “哀家做错了吗?哀家什么都没有做?”

    唐少恭看她一眼,回头问陈禧。

    “兵符在何处?”

    陈禧抖抖索索地低着头,双手奉上来。

    “当时将军递给段维孝,段维孝不肯受,将军将兵符掷于泥地上,小人左右为难,只得捡了起来……”

    李桑若大喜,“拿来,将兵符呈给哀家。”

    有兵符便可以号令千军万马。

    有兵符便可以拥有真正的、绝对的实权。

    有兵符,她和她的儿子就可以成为大晋朝真正的主人,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

    李桑若几乎是颤抖着手去接的兵符。

    一只手伸过来,拦住她。

    唐少恭从陈禧掌心拿起兵符,看一眼,收入掌中。

    “殿下躺着休息,仆去找将军,但愿可以化解这一场危机。”

    李桑若错愕。

    唐少恭的眼睛里除了冷,还有轻视。

    就好似在看一个无知的蠢妇。

    李桑若踉跄一下,看着他离去,再看一眼空空的掌心,怔愣片刻才像散了架似的,跌坐在榻边。

    一个人呆坐,她身子冰冷,泪珠子滚滚落下。

    她委屈,难堪,更有痛恨。

    她是临朝太后,裴獗跟他使脸色就算了,唐少恭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对她不冷不热?

    凭什么,他们凭什么……

    仆女奉上手炉,她一时怒火难抑,叭地一声摔落在地上。

    “这么烫,是想疼死哀家吗?”

    仆女跪了一地。

    李桑若冷着脸默默流泪。

    “滚出去!都滚!”

    一个人坐上了至高无上的尊位,却没有操控这一切的能力,那就只能沦为摆设和傀儡。

    她是临朝太后,也只是一个三岁小儿的母亲。

    她是儿子的依靠,儿子也是她的依靠。可归根结底,她得背靠李宗训,靠着裴獗……

    一念起,一念落,她的命运从不在自己手中。

    她不想坐以待毙,就得有实打实的东西抓在手上。

    以前她想抓住裴獗,现下……

    她该怎么办?-

    天边乌云滚滚,好似有暴雨将至。

    濮阳九准备去为冯蕴诊治,刚拎出药箱,就被濮阳礼叫住。

    “阿九,你过来。”濮阳礼坐在木案后,脸上略显疲态。

    濮阳九走过去,这才发现父亲手握的杯盏里不是茶,而是酒。

    “阿父,怎么了?”

    濮阳礼双唇紧抿,盯住她一言不发。

    “阿父?”濮阳九有些着急,“妄之等着我,去给嫂夫人瞧病呢。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濮阳礼慢慢将杯盏放下,双手放在盘起的膝盖上,混沌的双眼里是隐隐的暗光,藏着千言万语,开口却只有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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