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线钓鱼

    二十多岁的年纪,那眼睛竟似是历经沧桑的老妪,早失去光华……

    李桑若终于踢累了,气喘吁吁地回头。

    “方福才,你来告诉哀家,大将军原本是要来的,是也不是?”

    方福才低低应一声,“是。将军原本是要来的。”

    “在他心里,哀家最重,是也不是。”

    “太后母仪天下,将军自然以太后为重。”

    李桑若冷笑一声。

    “哀家就这么好骗吗?”

    她盯着方福才,心底如有一簇火苗在疯狂地燃烧。

    “差人快马去信州,让裴獗即刻来见我。他不来,哀家便不去了,谁要和议便谁去议吧,哀家累了……”

    她面色苍白,无声的流泪,如一个失恋后丢了魂儿的闺中女子,全无半分临朝太后的仪态。

    方福才吓一跳,在地上咚咚叩头。

    “殿下使不得啊。”

    李桑若猛地转头,盯住他。

    “如何使不得,哀家是太后,临朝太后,让他一个将军来接驾,还委屈他了是吗?”

    方福才跪地仰头,道:“和议为重啊殿下。说到底,将军也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冯敬廷那老匹夫为了他的女儿,有意刁难,将军总不好太过得罪,如果太后因此与将军生出嫌隙,岂不是正中冯家人下怀,让冯十二娘得意吗?”

    李桑若微微一怔。

    看着方福才的眼睛越来越冷,可是表情却柔和了许多。

    方福才额头冒出冷汗,心知这话说到了太后的心坎。

    又道:“那冯氏有意激怒殿下,殿下万不可中了她的阴谋诡计。太后是太后,将军是将军,君臣有别,等殿下到了信州,大将军敢不来迎驾吗?”

    李桑若的情绪,被安抚下来。

    她最喜欢方福才的地方,就是这个。

    他总有办法将她的颜面从地上捡起来,再擦干净涂上脂粉,变得好看一些。

    而且,方福才的话让她突然有些茅塞顿开。

    从裴獗有了冯十二娘,跟她的关系便一日不如一日。

    碎玉警告、抗旨不遵,全是后来才发生的事情……

    她对裴獗应以安抚为主,如果当真由着性子跋扈,岂不是更让他离心离德,哪里还有以后?

    素黄的灯火下,李桑若脸上恢复了一点血气。

    “罢了。告诉信使,就说哀家体恤大将军军务繁忙,还要应付齐国使臣,就不劳驾他大老远跑这一趟了。”

    方福才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小人遵命。”

    不待他退下去,李桑若又道:

    “传哀家的话,明日一早,启程去信州。”

    方福才愣了愣,这才应诺。

    离正式和议尚有三日,原计划后天启程的,太后为了裴大将军又将行程提早一日,可见是如何的思君至渴。

    方福才隐隐感觉到这次的信州之行,恐怕不会那么轻松如意了。

    -

    冯蕴和裴獗一行人到达鸣泉镇议馆,在门外便看到了淳于焰的车驾。

    这位云川世子很是尽责,身为中间人,全程跟随双方使臣了解了议馆的建筑布局、用料细节,等丛文田将议馆形成的文字奉上来给双方过目,他再看冯蕴的表情,更为佩服了几分。

    淳于焰走南闯北做营生,不仅赚得盆满钵满,也算见了大世面,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巧的房屋构造。

    好多设计上的小心思,看着简单,可随便单拎一条出来,便是可以转化成金钱的创意。

    “冯十二娘真是大才。”

    他忍不住夸奖。

    冯敬廷听了,却只对丛文田背后的涂家坞堡感兴趣。

    “丛师傅心思奇巧,能造出这般房舍,不知冯某有没有机会,到贵堡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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