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三窟

    这人啦,就是爱欺负对自己好的人。

    萧榕现在看到她这个“蛇蝎女子”,规矩得很,一句话都不敢乱说。在温行溯面前,却是委屈可怜诉苦三连招,用尽了小女儿的姿态。对温行溯这种谦谦君子来说,天然侠义怜惜弱小,可以说,招招都能打中他,让他无法不管她。

    “萧榕又哭了?”她问。

    温行溯没有否认,叹口气。

    “萧榕是缺了些管教,但本质不坏……”

    “是不太坏。那又如何?”冯蕴淡淡道:“好吃好喝地给到她,没刑讯没为难,就差替齐国娇养公主了,还要如何?难不成要将她三炷清香供起来……”

    她语气听上去尖锐。

    可全然不是针对萧榕,反而像是对温行溯不满。

    温行溯听出那味了,语气柔和了些。

    “再有几日就和议了,她到时就会随萧三离开。”

    冯蕴余光瞥他,“大兄不舍得?”

    “腰腰。”温行溯似乎吓了一跳,天青色锦袍衬出的那张俊脸,儒雅端方,略带一丝紧张。

    “当年我和子偁交好,常去竟陵王府走动。老竟陵王夫妇待我如同己出,今日他们的女儿落难,即使不是看在萧三的份上,我也不能袖手旁观的……”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好像生怕冯蕴误会。

    不料冯蕴噗一声笑了。

    “逗你的。这样严肃做什么?做贼心虚啊。”

    温行溯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

    无辜地看着她,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是做贼心虚没有错。

    但不是为了萧榕。

    那夜在淳于焰的庄子里听他二人琴瑟和谐,对温行溯来说,无疑是一种极端的煎熬。

    在那天以前,他其实从未深思过对腰腰的情感,兄妹感情是最好的遮羞布,可以让他心平气和地出现在阿蕴面前,扮演那个君子端方的兄长,永远保持得体和恰当的风度……

    可当那带着颤意的娇滴滴呻吟若有若无地传入耳朵,他血液里的狂躁提醒了他,承认嫉妒,承认痛苦。

    他比任何人离腰腰都更近。

    又比任何人都要远……

    继兄的名分,是阻碍他们的城墙,也是他的枷锁……

    “怎么了?阿兄生气啦?”冯蕴吐了个舌头,带着十七岁少女才有的娇憨,拉了拉温行溯的衣袖,诚心致歉。

    “我没有考虑大兄感受,玩笑过分了。是我的错,阿兄勿恼。”

    温行溯垂着眸,看她羽睫轻扫,嫣然带笑。

    这样轻松活泼的阿蕴,他很久没有看到了。

    裴獗更看不到。

    这是独属于他的,单纯无邪的阿蕴。

    “没有。”他低头,手指轻轻顺一下冯蕴鬓角的碎发,“就算天塌下来,阿兄也不会生腰腰的气。”

    “那我可以生你的气吗?”

    “当然,阿兄就是腰腰的出气筒。”

    看他说得煞有介事,冯蕴笑不下去了。

    想到温行溯上辈子为她所做的一切,想到他的惨死,冯蕴心里吃痛,握住他的手,双眼微红。

    “我不喜欢萧榕,但我明白阿兄的心意。你怜她无父无母,就像当初待我一样,这是阿兄的良善,我哪里会怪罪……”

    温行溯似乎一怔,“不一样。”

    冯蕴怎么会和萧榕一样呢?

    他想解释,却没有来得及,只听院门有人低唤一声“将军”,平静的庭院里便似平地起了fēng • bō ,空气都低压了起来。

    他二人齐齐侧目,只见裴獗站在斗拱檐下,默默无声地看着他们。

    温行溯缩回手,躬身行礼。

    “见过大将军。”

    其实他不用如此惊慌,兄妹握手怎么了?

    冯蕴没有当回事,因为她是真的不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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