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定姻缘

    裴獗道:“那若是,我也想诱他来攻呢?”

    为何要诱他来攻?

    冯蕴没想透,皱眉道:“激怒他?”

    裴獗摇头。

    萧呈这人轻易激怒不了。

    冯蕴思忖片刻,慢慢抬眼,发现他目光专注地盯着自己,双眼在夜下光影里,幽暗难辨。

    “妾愿闻其详。”

    裴獗突然执起桌案上的一枚棋子,将其放在棋枰正中。

    “萧呈宣称,姬是其妻……”

    冯蕴勾起唇角笑了下,“将军吃味了?”

    裴獗冷脸凝目,长指夹着那棋子,声音沉冷,“我若知会天下,三日后,将在并州与姬大婚。那萧呈是攻,还是继续围呢?”

    冯蕴眼前一亮。

    真的是高招啊,有点贱的高招。

    萧呈口口声声说她是自己的妻室,为了雪耻而战……

    那如果敌将当着他的面,强娶其妻,他带着五十万大军,却围而不攻,那还算什么男人,称什么帝王?

    不战,将受天下人耻笑。

    “将军好计。”冯蕴拊掌,刚要夸她……

    心念一转,这才发现不对啊。

    娶的人是她,这个工具人也是她。

    明明是她要将裴獗当工具人,变成横在李宗训父女心里的刺,让他们继续施加压力,逼反裴獗,明明是她要利用裴獗打击萧呈……

    怎么反过来了?

    冯蕴沉下脸,“计是好计,可我不想做棋。”

    她伸出纤纤玉手,在裴獗的黑子边沿,放上一粒白子。

    “我喜欢徐徐图之。”

    裴獗目光凉凉,“姬图的是什么?”

    “图……”冯蕴看着他冷峻得生人勿近的脸,很想说先图他一晚,又觉得太唐突了。毕竟裴獗是个骨子里传统守旧的人,不能太吓他了。

    “图所图之事。”

    裴獗凝视着她潋滟得近乎狡黠的眼。

    “姬可愿与我赌一局?”

    冯蕴有点意外。

    “将军可不是赌徒。”

    裴獗:“偶尔为之。”

    “赌什么?”

    “听闻世家女郎,皆精六艺,擅棋琴。”

    冯蕴微微一笑:“过奖,略通皮毛。”

    裴獗道:“我自小混迹行伍,文墨棋画都只粗通。”

    “将军何意?”

    “姬可愿与我手谈一局?”

    “胜负如何?”

    “我胜了,姬便依我之计行事。我若败,依你之言,徐徐图之。”

    冯蕴皱起眉头审视他。

    若是别人说这话,她肯定觉得对方是骗子。

    可裴大将军说的是事实。

    就她所知,裴獗很小便在行营里跟着他的父亲历练,因而军事谋略虽是上乘,书画棋琴这种名士技艺,他不擅长。

    冯蕴上辈子是跟他下过棋的。

    说来好笑,赌的便是她的……侍寝。

    那时候,裴獗想睡她,她不肯,又不敢直接反抗得罪他,便以“对弈”做赌。

    她摸准了裴大将军的心高气傲,故意激他。

    “将军什么时候弈过区区女子,我便什么时候侍候枕席。”

    于是……

    裴大将军创下了十战十败的丢人战绩。

    下了足足一个月都没有等到冯蕴自荐枕席那一天……

    后来,还是因为大满,将她偷偷写给萧呈的信交到裴獗的手上,惹得他勃然大怒。

    裴獗气恨她的愚弄,一把火将棋枰烧了,这才抱美入帐,成了好事……

    但以她的棋艺,裴獗真的赢不了。

    冯蕴小时候真的当过神童的。长得美只是她外在优点之一,除了不善骑射,琴棋书画皆甚精湛,看书更是过目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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