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还吾妻

    邓光道:“末将附议。”

    众人齐声:“末将附议。”

    裴獗目光冷冷地扫一眼他们,还是那句话。

    “不急。齐军主力还在恒曲关,未动分毫。并州城池坚固,粮草充足,护城河水域宽阔,等他来攻又如何?”

    等……

    再等下去,就失去了最后逃离并州的机会了。

    大营里气氛高涨,门外突然传来吆喝。

    “报……”

    一个士兵站在门口,大声道:

    “齐军来使,在城外求见。”

    众将对视,一个个摩拳擦掌,“好哇,还敢来人劝降?索性宰了来使祭旗,再带人突围……”

    裴獗一个冷眼,阻止他们的义愤。

    “放他进来。”

    齐军来使是萧呈的幕僚燕不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面目和善,是一个能言善辩的当代名士,在南北两边门生众多,很得天下士子敬重。

    燕不息步入大营便周全地朝裴獗和各位将军施礼,闭口不谈晋齐两国的战事,只说自己祖籍平城,是熙丰十年,举家渡过淮水,定居台城的。

    熙丰是晋国先帝元铸的年号。

    又说,与裴大将军是老乡,很有几分亲近。

    天下大乱百十年间,杂居者众,说祖籍其实毫无意义。

    论祖论宗谁还不是亲戚呢?

    裴獗耐心地听着,一言不发。

    众将也沉默着,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燕不息晓以利害,分析情理,一个人说得口沫横飞,却不见座中的将军们有所动容,这才抬袖作揖,尴尬地一笑。

    “大将军见谅,他乡见故旧,老朽忍不住就多了嘴。”

    裴獗道:“燕老请直言来意。”

    燕不息从袖子里掏出一封文书,双手捧上。

    “齐帝感念苍生艰难,愿早日结束这场无休止的战争,恳请与贵军和谈……”

    围着并州占据优势的情况下,遣使谈和。

    显然萧呈权衡过得失了。

    裴獗示意左仲将文书取过来,展开一看。

    上面除了双方局势,战事所致百姓流离生灵涂炭等感慨,唯一的条件是:

    “将军送还朕妻,朕便给贵军半日时间,撤出并州。否则,战则死战。”

    裴獗看着最后那一行字,漆黑的眼眸里弥漫出丝丝的冷意。

    然后,他当着燕不息的面,将文书撕成两半。

    “来人,送齐使出城。”

    燕不息面色一变,“大将军?”

    他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不料裴獗会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不会是裴大将军没有看明白齐帝的意思吧?

    他思忖一下,朗声道:

    “大将军,容老夫直言,眼下正是和谈之机。这样的好事更是千载难逢。世人皆知,冯氏本齐帝之嫡妻,大将军归还才是双方和谈的诚意。而齐帝允诺将军平安离开并州,甚至将晋军所占的万宁、安渡等地拱手相送,信州一城,亦可再行商议,老夫看来,齐帝赤诚一片,大将军错失良机,实不可取……”

    众将这才明白信里所写是什么。

    他们齐齐看着裴獗。

    然而,裴獗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

    “送客!”

    燕不息见状,连连拱手。

    “大将军,行路者,登高山方知山高,临深渊方知地厚,这般一意孤行,只看眼前利益,必受其害啊……”

    裴獗道:“燕老,莫劝人善是良臣。告诉萧呈,战则死战。”

    燕不息脸色一变,盯着他那张冷漠寡淡的面孔,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大将军刚愎自用,不采谏纳,无圣贤之雅量,无智者之胸怀,必将船翻行止,走不长远。等着瞧吧。”

    裴獗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个老迈的背影,思忖片刻,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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