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以吾身,化去家中厄难

    “啊啊啊!!”

    张飞瞪大眼睛,挺起蛇矛就要追上去,战马刚一迈开腿,旁边厚重的刀锋几乎贴着马的鼻子落下,把黑马吓得直接原地崩尿。

    “翼德莫要跟他争斗,之后看情形再说。”关羽看着远去的骑兵轻声劝了一句,不过还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

    哼!

    张飞兜转着战马,有些气不过的朝远去的骑兵嘶吼,他嗓门儿极大,“好马算得甚,你骑过的,我二哥也骑过!”

    奔去远方的骑兵前头,是吕布歇斯底里的怒吼:“环眼贼,待战事过去,再寻你厮杀!”

    这时,那边一骑从三千并州狼骑分离出来,在关张二人面前驻马停下。

    “张将军别来无恙!”

    狮子盔下,马超俊朗英武的脸孔泛起笑容,随后目光看向关羽:“第一次见关侯,想不到会是在这个地方。”

    “马儿,你来多久?”张飞与他当初厮杀过几场,较为熟悉,他过去见礼,又问了一些情况,马超也一一回答,随后他便告辞,纵马返回并州狼骑那边。

    “翼德,暂且收兵回去。”

    关羽皱着卧蚕眉,招来传令兵下达命令,摆开的阵列开始缓缓后撤,他垂刀立马,遥望远去的骑兵,轻声呢喃。

    “这吕布与当年有些不同了。”

    ……

    城头外,能看到占据数里的兵锋正从视野中往后方缓缓退去。

    此时的城墙上已一片混乱,包扎的士兵飞快跑来,将止血的粉末洒在齐威被穿透的肩胛上,用布条勒紧后,被数名兵卒抬下城头。

    齐宣、齐幼虎跟着一起下去。只剩齐保国一个人还站在原地,呆呆看着手上属于儿子的鲜血,他整个人都处于失神的状态。

    周围也没人过来向他询问什么,也没人汇报,周围兵卒垂着头,沉默的从他身旁走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怎么回到家中都不知道,失魂落魄的坐到椅子上,老妻哭着过来数落他,也置若罔闻。

    那位幕僚过来见他,也都没有答复。

    天色渐渐在堂外沉了下来,二儿子齐宣过来,告诉他大哥的命保住了,只是往后那条胳膊拿不得重物。

    到的此时,他眼中才有了神采。

    夜色深邃下来,寂静的延塘关里偶尔能听到有人破口大骂的话语,也有哭声、犬吠在夜里传递。

    不久,齐保国从梦中惊醒,坐在昏暗的房间里,老妻被他动静也惊醒过来,虽然责怪丈夫打开城门放西戎蛮夷入关,累及儿子手臂被废,可眼下她也知道自家夫君面临的是何种压力,她下床取过一张绢帕,坐到床边为他擦汗。

    “……我对不起齐家。”

    昏暗之中,沉寂的齐保国忽然开口,他声音低沉:“……刚才我梦到父亲和阿爷了。”

    “今日回来……为夫想了许多,有些事该去做了。”

    他拍了拍妻子的手,起身穿戴好衣袍,换上甲胄,只说了句:“我去城上看看,不放心。”系上佩剑便推门而出。

    走过各院的屋檐,打量周围,又从窗棂缝隙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儿子们,最后回到院里,在那张《家训》上了一炷香,这才离开府邸,骑着战马穿过安静的街巷,直接走上城墙上,他身边站满了心腹亲卫。

    风扑过人的脸孔,胡须在风里抖动,双唇微微张了张,目光望着远方斑驳的点点火光。

    这时身后有人走了过来,朝他拱了拱手。

    那是他的幕僚。

    “敬宾,咱们相识有八年了吧。”齐保国没有回头,望着城外轻轻说道。

    “有,我记得那年我落魄到此,还是将军收留,才得以苟活至今,还得幕僚身份。”

    骆敬宾朝他笑了笑,“将军忽然说这些话,想要做什么?”

    “今日城头你也看到了,军心已不在齐家了,再守也守不住的。我当了一辈子忠臣,却被朝廷所误,我之愚钝害了齐家和容州百姓。若再继续反抗免不了家破城亡,若投降献城,我不愿从贼,就算从了叛军,我一身污点也会累及家人!思来想去唯有一法可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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