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之死

    梁飞燕先问,“你们谁想喝茶?”半天也没有人响应,最后沈鹤说:“我想喝一杯。”

    梁飞燕站起身来说:“我这就去做。你们在这等着。”陆风和蔼地说:“梁姑娘,我想我们都愿意一起去看着你做。”梁飞燕最初一愣,接着就歇斯底里地笑起来。她说:“当然!你们愿意这样!”五个人走进厨房。茶做好了,梁飞燕和沈鹤各自倒了一杯,其余三位喝的是女儿红——酒不但是新启封的,而且连喝酒的碗都是新拿出来的。陆风像爬行动物一样笑着叨咕道:“我们不得不十分小心……”大家又都回到大厅。虽说是夏天,屋里已很昏暗了。元真和尚试着点灯,才发现灯已经没油了。他说:“是啊,秦钟不在我们都没注意到灯油已尽了。”他犹豫了一下,又说,“我们可以去找点灯油。”陆风说:“我看见贮藏室里有一包蜡烛,我们就点蜡烛吧!”元真和尚走了出去。其余四位坐在客厅里互相监视着。他拿回了一包蜡烛和几只碟子。点着了五枝蜡烛散放在大厅里。这时是酉时三刻。

    二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候,梁飞燕再也坐不住了。她的头痛得要命,她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用冷水洗洗。她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忽然她又记起了什么,走了回来。她从碟里拿出一根蜡烛,点着以后在一只盘子里滴了几滴溶化的蜡油,之后把蜡烛粘上,这才走出屋子。门在她身后关上了,留下四个男人在大厅里。她爬上了楼梯,顺着走廊向她的房间走去。当她打开门时,她一下子呆立住了,鼻子皱了皱,那是水草的气味,莲花池里水草的气味……一点不错,她不会搞错的。当然了,岛上到处充满水草味,但是她嗅到的可完全不一样。这是那天莲花池里的气味——若是放干水的时候,就能看到莲花池里长了很多水草,……“我能到那莲花池那边上去看看吗,飞燕姐?”“为什么不让我去哪里玩呢?……”这个哭哭咧咧、被惯坏了的小崽子!如果不是他的缘故,萧平本应该很富有……本应该和他所爱的姑娘结婚的……萧平……一定——萧平一定就在她身边。不,不对,他正在房间里等着她呢……她往前迈了一步。从打开的窗户刮进来一股冷风,吹得蜡烛的火焰闪了闪,接着就熄灭了……在黑暗里一阵恐惧突然向她袭来……“别自己吓唬自己。”梁飞燕暗中给自己鼓鼓气,“没什么可怕的,那四个人都在楼下。四个人都在楼下,屋里不会有其他人了,也不可能还有别的人了。这只不过是你的幻觉而已。”但是那气味——莲花池水草的气味……这不可能是幻觉。确实……屋里有人……她听见了响动——她肯定听见了响动……就在她站在那倾听的时候——一只冰凉湿冷的手一下子触到了她的喉咙——手上都是水,散发着海的气昧……这不可能是幻觉。确实……梁飞燕一声尖叫,紧接着是一连串恐怖的哀嚎,力竭声嘶的高声呼救。她没有听到下面传来的声音,一把椅子被撞翻了,门打开了,楼梯上人们急促的脚步声。她完全被恐惧攫住,直到门口那边出现了跳跃的亮光——蜡烛光——人们涌进了屋子,她才清醒过来。她全身颤抖着,往前迈了一步就摔倒在地板上。她在昏迷之中感到一个人向她俯下身来,她的头被抬了起来。然后一个声音高叫了一声:“苍天,快来看!”她恢复了知觉,睁开眼,抬起头。她看见了拿着蜡烛的几个人正在审视什么——一大条水草挂在天花板上,来回摆动,碰到她的脖子。这就是那只从后面伸过来要掐死她的手,一只冰冷、粘湿的死人的手!她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般的狂笑。“水草——原来只是水草——是水草的气味……”她喊叫着。她又一次感到晕眩和恶心。她的头也又一次被人使劲搬了起来。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人们正在给她喝一些东西——一只玻璃杯贴住她的唇边。她闻到女儿红的味道。就在她满心感激正要一口喝下的时候,突然一惊——有疾呼声在她脑子里嗡嗡地响起来。她坐起来,一把推开玻璃杯,不客气地问:“从哪儿倒的酒?”回答她的是沈鹤的声音。沈鹤愣了一会儿才开口,“是我从楼下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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