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世人的魔怪

    到了社会上以后,又会成为上司和同事欺压的对象,不敢推拒同事扔来的工作,不敢违背不合理的加班命令,不敢抗议比别人低得多的工资,又或许在某一次幸运的机遇中凭借以往的吃苦耐劳青云直上,成为老板身边最忠实的走狗,直到某天在公司的改革时被当成牺牲品抛弃。

    一直都是这样……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废物。

    所以他不敢违抗“法老王”的命令,也不敢对抗言律歌。

    他逃跑了,连拿起刀来一决生死的勇气都没有,就像一条丧家犬一样逃跑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出休息间,跑到自己平时一直待着的画室里。

    那些血腥、扭曲、诡异的画作在以往总会让他感到心灵宁静,因为他在作画的时候代入的是高高在上的魔怪们,肆意而张狂地玩弄着脚下的人类。

    人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渴望什么。

    他的野心与卑微,他的欲望与胆怯,他的勇气与脆弱……

    他渴望成为魔怪,审判世人的魔怪。

    但是,只有今天不同。

    当他走进画室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一切像是变得不同了。

    那些画、那些人、那些魔怪像是活了,它们啸叫着向他扑来。

    他看到森林巨鹰张开遮天蔽日的羽翼,吞噬幼童;他看到塞利尔之龙喷吐出毁天灭地的火焰,燃尽城镇;他看到了北海巨妖掀起铺天盖地的巨浪,粉碎舰船。

    而他呢?他在哪里?

    他不在惊慌失措的人群里,不在惨叫哀嚎的祭品里,不在手执竹矛向魔怪宣战的勇士里。

    他在巨鹰巢中的尸骸里,他在魔龙足下的王座里,他在章鱼阴影下的枯爪里。

    原来他从来都不是可怕的魔怪,他只有那个可笑的魔怪帮凶,那个习惯了背信弃义却不自知的人,那个即使献祭了一切也只能换来永世沉沦的人……

    他笑了起来,笑得如此绝望,如此悲怆。

    他疯了。

    ……

    言律歌看着对方奔出休息间,没有起身,没有追赶。

    他看着,看着李家大伯在画室里时而哀嚎,时而大笑,时而哭喊,时而忏悔,捂着脸在画架之间跌跌撞撞地穿梭着,撞倒了好几副画作,泼洒了一身的油墨而不自知。

    言律歌收回目光,对李重山解释道:“一个小小的能力,叫做‘恐怖幻想’,会把他心中最害怕的东西在脑海里投影出来。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大概花上一些时间就能走出来,但是如果是你大伯的话——

    “——怕是永远都走不出来了。”

    李重山看看自己发了疯的大伯,苦笑起来:“我以为你会杀了他。”

    “如果他在被揭穿的那一刻,拿起那把刀朝我刺过来,那么他死定了。但是他选择了转身就跑,所以我也放了他一条生路。”言律歌静静地说道。

    虽然李家大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但是却始终没有对他流露出杀意,所以言律歌也根据自己的对等原则,给对方留了一条生路。

    这踏马才不是什么伪善,他要是按照前世的风格行事,杀光半个世界的人都不带眨眼的,也就是现在觉得自己该修身养性一下,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虽然……发疯未必会比死亡更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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