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5

    “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他这样任劳任怨的结果,只换来你这顿过瘾的抢白。真是的,超感应者还是不要那么随便当白工才是。”

    剎汶特低下头。她没想到状况如此严重,原来她在这段时间体受到的的舒适感,是因为利奥拉帮她净化了体内的某些余渣。

    卢西弗翻了一记白眼,说教模式愈发明显:“我承认你的际遇十分糟糕,我也承认,自己没有遭受过这样龌龊的对待。但是,难道你的仇视对象就是囊括所有生活得比你舒适的对象吗?

    “痛苦有很多种形式,你的痛苦被他小心翼翼尊重,但是他的痛苦却被你用自以为是的态度全盘推翻。这样说来,是否一个人定要饥寒交迫之后才有资格评判一切?

    “我对你所说的那些生命、那些情形都不能介入。那些情形在高维度的界面,是无法轻易修改的微弱震动,只有野生者纔以为干涉有作用。就宇宙本体的视线而言,『贵族化的流浪者』的存在就是冷酷天秤的其中一端,无数破口之一,游戏的布局远比你或他设想的都更繁杂太多。

    “这些遭遇与事件是你所处的时空连续体之生发,偶尔牵涉其中的幼生神性连砝码都无法担纲。”

    剎汶特一径低着头,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话,她才蓦然抬起头,悍然地说:“我对他的指责或许失之偏激,但是你的论调同样显示出你的偏执。照你这样说,所有被压迫又无力反抗的人,岂不就是万劫不复?每个人都只能对自己的命运负责,那么什么叫做多星族联邦?什么叫做政治领袖?不如回归太古时代的无政府状态,还比这种阶级差异令人心服。

    “你自认没有压迫他人,你错了,你所处的阶级就是建立在许多被践踏的尸骨之上。就社会结构而言,只要有地位的差别,就一定会有压迫的存在。纵然表面上你什么都没做,但是只要你这种自私的高度阶层一日不除,我们的革1命就一日不会成功。”

    看着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剎汶特,卢西弗的脸上泛起一抹险恶的嘲弄。

    “你说革1命?很显然地,你现在是个热血沸腾的年轻革1命者。你拥护你们纯洁崇高的理想,你坚信你们的残杀和破坏是一种壮烈的净化。可是年轻人呀。有朝一日当你取得权柄时,你的无邪将逐渐被侵蚀腐化,你的诺言将化为风中的轻烟,你将会不自觉地坐到独裁者的席位,使用比被你推翻的统治阶级更毒辣的手段来榨取一切,满足你的补偿性心态。”

    剎汶特呆住了,她似乎快被卢西弗具感染力的声音催眠。她咬咬牙,倔强地说:“我不会的,我永远不会这样。”

    卢西弗的音色却愈现诱惑:“你现在的坚持,是你老去时的讽刺。我看过无数世代的无数革1命者,那些年轻圣徒的理想和风采总被胜利之后的狂妄和贪婪所玷污。唯有早逝者才可能保有神圣和纯真,至于其余,早就沈溺于瘴疠的渊薮,与空无同化。”

    剎汶特真正地愕住,她语不成声:“你,到底是──”

    卢西弗轻哼一声,正要回答时,忽然“飘泊者”船桥上的警戒讯号刺耳地响起。一道幽远空寂、共时性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轻柔地说:“卢西弗,四象限的最高权能之一。华夏至高神皇的独子,恶戏与夜的君王。黑曜系的公爵们称之为『破晓之星』,超次元的反物质冥狱屈膝于他三双血花如雨的羽翼之下。”

    剎汶特惊异地看着卢西弗,发现后者的脸色丕变,闪过一丝无法遮掩的懊恼。那是遇上甩不开执拗欲力的认真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