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久不是阿九(一)

    “嘿嘿…江未,你个小娘皮在哪呢?给我出来啊…”

    听见这个带着酒气的声音,江九未连忙藏到狭窄的储物间夹缝处,身体缩成一团,因恐惧而不住颤抖。

    门外男人

    的脚步声忽远忽近,带着酒醉独有的拖沓,怒声道:

    “赶快给我滚出来!你吃我的,穿我的,真以为自己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吗?!”

    江九未用手捂住了口鼻,不敢发声,满是灰尘的白皙手臂上满是青紫的痕迹,甚至带着几道被鞭子抽打留下的血痂。

    痛骂了一会儿,那男人似乎也倦了,倒在家里唯一的床上,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江九未松开遮住口鼻的手,急促地喘起了气,脸上浮现一种虚弱的苍白,颤抖起身,微微推开门,确认男人确已熟睡。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家里沾染泥污的冰箱前,打开一个小口,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一块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的面包,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

    再次回到储物间的角落里,她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一口一口细细地咀嚼着来之不易的食物,没有眼泪,只是一种习以为常的死寂。

    黑天和白天没有什么区别。

    那个男人不允许江九未出门,像是圈养金丝雀般把她锁在家里,只不过笼子用的不是金银细软,而是锈铁棍棒。

    就算他不锁门,又能怎样呢?

    江九未也不想出去,毕竟在这片街道,自己这个年龄的孤身女孩会经历所有可能经历的坏事。

    她名义上的那个“父亲”偶尔也会有点善意,到街区中买几个快过期的面包或临近腐烂的水果带回来,面前维持这个女孩的生存。

    让她能够继续作为发泄他痛苦的存在。

    那时候江九未没有想过什么是希望,因为她的光早已熄灭了,只剩下储物间里深沉的黑暗。

    有一天那男人没有回来。江九未习惯了他的花天酒地、夜不归宿,倒也没当回事。

    可在之后的几天里,那男人仿佛人间蒸发般,在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

    肢体上的苦痛逐渐消失,江九未的生活终于不再那么窒息了,可她开始恐惧。

    家里的食物不够了。

    前两天江九未还本分的吃着面包,到后来实在饿得受不了,把那些“父亲”给自己留的好食物给吃了。

    做完这一切的她,已经做好了被打得濒死的准备。

    可那人似乎永远不会回来了。

    自己要离开这里吗?

    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呢?

    她坐在地板上,看着面前的门,眼神空洞又迷茫。此时的江九未稚嫩与怯懦并存,却很清楚一点——

    如果自己留在这里,一定会成为一具饿毙的尸骸。

    她笨手笨脚地转来一个质地坚硬的纸箱,细致叠好,放到窗户地下,试探着踩了踩。

    这里的小偷也知道这座屋子代表着贫穷,都没有前来行窃的打算。

    时间长了,“父亲”就拆了窗户外防盗作用的铁栅栏,估计是卖了买酒,继续着他在赌馆的“事业”。

    江九未拿了个老旧的布袋,往里面装好剩下的食物,费力地爬到箱子上,勉强够到窗户把手。

    窗子打开,门外的寒风扑面而来。

    她瑟缩着身形,深吸一口气,先把食物丢了出去,又轻盈一跳,不算平稳地落到了屋子外的沙石地上,微一踉跄。

    与寻常地区不同的是,这条街区白天很空荡,晚上却是人满为患。

    此时正值中午,晚上游逛的闲人此刻大概都沉浸在醉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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