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骑凿阵

 “攻势大可重新组织,我儿安危乃是第一要务。”

 “李大姑娘,你想对自家人拉弓到甚么时候?”

 李千影却毫不在意,笑道:

 “您大可放心,我只是想试试马家儿郎的马术胆气而已。”

 “若是来的是卓红贤兄,自然不会被小小一张弓吓倒。”

 “要是别人无此本领实力,大庭广众下丢脸露丑,也不见得犹有资格留在崩山拳马家门墙之下,不是吗?”

 她话中句句有骨,锦袍老人终于抑不住怒气满面,顷刻就要发作。

 却见沈红叶手中木杖忽地凝滞半空,目光如森森利剑射向那当先奔来的一骑。

 马折缰一怔望去,只见得风雪中渐渐崭露身形的来者道袍朴素,衣襟染血,手中铁剑锈痕于苍茫中绽露青碧光芒。

 锦袍老人的眼眸登时睁至最大。

 他全然无法相信自家驯养多年,野烈之性非老练骑师难以驾御的良马,竟在生人驾御下顺服飞驰,披星赶月!

 铁剑传人的后方,似乎尚有数骑笨笨拙拙地尾随,越发展现出当先一骑人马合一造就的高速。

 哪怕精通马术如马折缰,也没法隔着这遥远距离瞧得明白,沈澄并没有甚么惊为天人的马术造诣。

 单纯是以双腿猛夹马腹,配合双臂强劲无匹的力道,将马匹的行进方向调整得合乎心意。

 短短瞬间,已将近力有不逮。

 然而沈澄右手却始终举着铁剑,剑尖朝置身投石机阴影下的三道身影突刺猛进。

 马蹄如钢踏地,破溅飞雪无数。

 山河铁剑势四,凿阵势!

 沈澄自然不会重蹈阿秀躁进跳着练剑的覆辙,此刻摆出的剑势徒具其形,事实上并未用上与之配合的呼吸法和发劲方式。

 只不过是把势三,举鼎势角度稍作改变而掣出。

 然而沈澄相信,五家武者没可能把铁剑剑术的精微之处尽数看透。

 单是势四之形,已足够使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师们忆起往日阴影,于寒风中瑟瑟发颤!

 果不其然,饶是沈红叶和马折缰平素城府再深,但当亲眼见证铁剑剑法重现于世,仍然掩藏不住神色的巨大变化。

 然而李千影却是自小便不畏鬼神,肆行无忌的主儿。

 她父亲正是亲自终结通正道人性命之人,暗地与她谈起铁剑往日神威,灌输到她脑海中的畏惧之情可谓微乎其微。

 何况她弓道小成后,于同辈中战力稳居顶尖,根本不曾将一个手举破铜烂铁的道童放在心上。

 当下长笑一声,单起一目挽开长弓,箭枝搭到了弓弦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