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火牛

 孙长殷深深吸进一口气,握着长矛之手是如此用力,不经意已把矛柄末端压着的屋瓦震碎。

 如果说投石机的登埸虽然夸张,但毕竟尚在她的认知范围之内,火牛的亮相则是完全超脱了常理。

 但见那被头颅两侧野火激发狂性的凶兽横冲直撞,接连把十数名出外探视情形,未及反应的道人撞飞往天。

 被撞飞的身躯骤为火舌吞侵,惨呼声响彻长空,直到坠落地面仍然不知止息。

 人心必散。

 孙长殷心头泛起凉意。

 目前为止,道观面临的可说是一场全不合乎实力对等原则的战斗。

 假使道人们没法在短时间内组织起来,中低端战力势必死伤惨重,这等于是毁了道观的一整代传承。

 真传和观中任职司的道人们,全身而退不是难事,但道观本身可不似他们般能随意转进如风。

 毁弃祖宗基业以求性命无碍,在孙长殷看来还不如死了为好。

 她的而且确是智计不可多得的奇才,虽是心神震动,难以自抑,却已大致整理出了破局的思路。

 以最快速度与凌欣等观中强者会合,在投石机下一次投弹前并力冲杀出观,将那台只要花上几个时辰便能碾平道观的破烂器具拆掉。

 对方暂时未曾动用弓弩,投石机既是至关重要的攻观利器,必然已由重兵驻守。

 非真正第一流的战力出手,冲到了机器前也是白给。

 观中战力,必须分出一部份留守抗击杀手和来犯敌人们。

 而且诸如燃灯般的师叔辈们,孙长殷没法放下心来与他们并肩作战。

 张天鹏、张山河更不可信。

 琰欣既然不在,孙长殷就算有何盘算,也必须等到与凌欣会合方能展开行动。

 到时唯有寄望能速速寻得六师弟和七师妹,结合道观最强战力直奔投石机处。

 然而……

 孙长殷瞧着试图合阵对抗火牛,却苦于无法近身,短短顷刻已然死伤多人的同门们。

 此时此刻,她决不宜号令众人退入正殿,集中在道观腹地的人流已然太多了。

 而且当人群聚集,恐惧便会传染……

 孙长殷眼神扫过包围火牛的道人们的面孔,清晰地瞧见了深刻脸庞的畏惧,全靠人多势众的底气强自支撑。

 只要再有一人退缩,群众便将溃败,到时候道人们便定然支撑不到攻击投石机的精锐部队得手了。

 就算单是为着避免这惧意流毒于众人间,孙长殷似乎也应出手,呈献出亮丽耀眼的胜利以振士气。

 她手中的长矛占尽距离优势,正是与凶横猛兽相搏的利器。

 然而若在此间耗费光阴,迟延了与凌欣会合之时,等于是拱手献上让投石机充填dàn • yào 的时间。

 投石机若能再发射一撃,谁也说不准巨石会否落在人群聚集的正殿上。

 到时候,就不只是数十人人心焕散的问题了。

 孙凌欣心底加减法运算得既急且快,正因考虑中殊少个人情感影响,仅仅在于利弊的选项更能分出高下。

 智者多虑,有时而迟。

 能于眨眼间挑翻连串外敌的纯钢长矛,在思量权衡间悄然失去了锋芒。

 然后下一瞬间,一道人影穿梭重重内院门户,飞奔赶到观门处被火牛摧残得不成样子的惨白空地。

 锈痕斑斑的高举铁剑,哪怕是在道人们临时抓上阵的凡庸兵器中,也显得格格不入。

 孙长殷惊诧望去,只见沈澄无视一众道人松散结成的阵势,率先执剑冲往了火光映出凶残面目的巨牛!

 火牛能被选为破开道观正门的重器,纵以攻打道观势力底蕴之深厚,在整场行动中登场的也仅此一只,自然不是一般耕牛所能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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