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扮一回黄世仁

　三天时间眨眼就过，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陆远就跟疯了一样四处拉客户，找商机。几乎是踩着星星去，顶着月亮回。东门批发部的业务量是蹭蹭地涨，陆路通送货的板儿车也没闲着的功夫，就连老尹也开着皮卡，装了满满一车货和陆远一起送去了水库宾馆。

　汪裕顺这两天总是笑呵呵的，都不用扒拉算盘就知道，这个月的奖金没跑了。至于陆远贷款的事，批发部的人似乎全都不知道，即使是毓秀媛也没问起过，为啥她三哥来找陆远，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事一样。但这些奇怪的现象都被陆远忽略了，因为他已经忙得没空想这些了。1990年，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背着五千八的贷款，那就跟背着一座山一样，这让陆远一刻都不敢停，一秒都不愿浪费。

　在第三天早上，陆远自己来到储蓄所门口，就见毓佐臣拎着个蛇皮袋子正等着他。

　“五千八，数数不？”

　“哥，我信得过你。”

　“扯，这时候说啥信得过信不过，必须得清点。一个是看够不够数，一个是看有没有假钞。来，跟我来。”

　哥俩一前一后进了小树林，找了一丛一人多高的野草丛钻了进去，然后哥俩盘腿坐在草地上开始数钱。

　“哥，正好。”

　“拿报纸包好喽，装这个蛇皮袋里，在这签字。”

　就在陆远签字的时候，毓佐臣抓起地上的土就往蛇皮袋上抹，随后又薅了好几把草，在蛇皮袋上来回地蹭。刚才还挺干净的蛇皮袋，眨眼功夫就变得脏兮兮的，跟那些捡破烂的人用的垃圾袋一样了。毓佐臣这一连串的动作，让陆远看傻了眼。

　“哥，你这是？”

　“你有车有司机不让跟着来，非得自己骑个自行车。你以为你是来拉白菜的，这么多钱不扎眼啊？低调低调。好啦，事办完了。利息从现在开始算啊，每月还利息，到时候我告诉你还多少。好好干啊，不要辜负了国家对你的期待，也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待。”

　“哥，你就放心吧。”

　陆远把脏兮兮的垃圾袋搁在车筐里，在往回走的一路上，他发现连个正眼看他的人都没有。陆远不禁感叹，这都是经验啊。

　回到批发部，陆远直奔陆路通的办公室。在那个木柜子旁多了个崭新的半人高的保险柜，这是昨天买回来的。张青山和老尹一起用电钻在水泥地上钻了四个眼儿，又下了膨胀螺栓，然后这保险柜就被死死地钉在地上了。

　这个保险柜的钥匙，就只有陆远和潘洁有，密码也只有陆远和潘洁知道。不是陆远不告诉张青山，而是给他钥匙他不要，所以那密码他也不知道。

　打开保险柜，把那蛇皮袋直接塞了进去，然后迅速锁好，陆远那提着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之后正要转身出门，却见潘洁堵在门口。

　“钱哪来的？”

　“借的呀。”

　“哪借的？”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够了。”

　潘洁走进门来，坐到桌边，说：“你就不能跟我说实话吗？你为什么不跟我借呢。”

　“这钱太多，肯定不能从一家那借来。我是这样打算的，先从能借的那借，实在借不到，我再跟你张嘴。”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啊，说什么？我是真的这样打算的，这不还没等跟你开口钱就够了嘛，你可别瞎想啊。”

　“我没瞎想，我就想帮帮你。”

　“你管好陆路通的后勤财务这块就是帮我大忙了。”

　“陆远，嗯，那个。”

　“你今天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这可不是你风格呀，我还是喜欢看你嘻嘻哈哈的样子。”

　这句话一出口，陆远感觉脸颊有些发烫，而潘洁则低着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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