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礼后兵

 古人说得好:茶为涤烦子,酒是解忧君。几杯酒下肚,陆远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已经被麻痹,不再那么钻心地疼了。当理智战胜了情感之后,便是近乎冷酷的平静。而陆远的平静,也让为他暗暗担心的张青山和李宏伟,暗暗松了口气。

 “哥,你那怎么样?”陆运问道。

 “嗯,目前还可以。不过那个自选商场真是花样儿百出,什么促销什么让利,这样的活动层出不穷。我就纳闷儿了,他们这么搞哪还有利润啊。赔本儿赚吆喝?这话谁信啊。幸好有你开辟的农村市场,咱们店才能在河西占据一席之地,不然的话早就被那个自选商场给挤趴下了。”

 “小陈怎么样?”

 “跟你比不了,也就能维持住现在的客户,开拓市场的能力有点不足。当然,他刚来,得给他一段时间熟悉熟悉。”

 “哥,我想把纺织厂的供货合同拿下来。”

 陆远这句话把李宏伟和张青山都说蒙了,都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纺织厂跟雅洁公司的经营管理体制不一样,雅洁的经营管理权在股东手中,由股东大会授权给公司董事会对企业进行经营管理。而纺织厂的生产经营管理权却不在企业管理层手中,生产、投资、销售等所有和企业有关的生产经营活动,都是相关政策决定,具体实施办法则是通过不同的按行业组成的行政部门(上级主管部门)以行政指令的方式下达。

 比如纺织厂的生产计划不是根据市场需求自己定制的,而是由云水县计划委员会制定后下达给纺织厂,然后纺织厂领导班子按照这个计划组织生产。再比如产品销售,纺织厂的产品自己不销售,而是由云水县商业局负责销售。而生产所需的原燃材料,备品备件则是由云水县物资局负责供应。虽说改革开放已经进入第十一个年头了,但类似纺织厂这样的国有企业依然处在计划经济时代的经营管理模式下,企业负责人基本上没啥自主权,实际上就是“上级的传声筒和方向盘”,自主性几乎是没有的。

 甚至连企业负责人都是由上级主管部门任命,其本身是有正规编制的国家干部,本质上不应该算是企业经营者和负责人,准确地说是代表政府落实国家下达任务的一级行政官员。而纺织厂的利润和税款则全部被县财政和税务部门征收,企业生产经营所需的资金,全部由财政支出。由此可见,纺织厂的决策、经营控制、人事、财务、物资供应等等所以权限,都在上级主管部门手中。陆远想要拿到纺织厂的供销合同,基本上是一种奢望。除非纺织厂也像雅洁公司那样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制,否则想都不要想。

 “小远,凡事不要好高骛远,路还得一步一步地走。还是先把雅洁公司这边稳定住,然后再看别家吧。”

 李宏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应该说这个建议是中肯的,因为就目前来看,陆远不论用什么办法,都如同拿着鸡蛋碰石头一样,结果不言而喻。

 “我就不明白了,福利纸厂可以改制为合资企业,纺织厂为啥就不行。”陆远说到。

 “那当然不行了。纺织厂的规模可比福利纸厂大十倍不止,而且人家现在是盈利单位,是咱们县的钱袋子。福利纸厂那是赔钱货,救也救不活,所以死马当活马医,咱县也是拿他们当企业改革的试点儿,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但这个经验一是还不成熟,二是能不能用在纺织厂身上谁心里也没底。所以呀,你还是先别考虑纺织厂了。”

 李宏伟看问题比陆远透彻,分析问题也头头是道,陆远对此很是服气,也由此打消了对纺织厂的念头。但是陆远不知道,就在此刻,就在西滨河开发区内的某座院内的一间客厅里,一桌酒宴喝得正酣。

 邱积善是个善于动脑且胆大心细的人,今年整四十的他经常感叹自己遇上了好时候,赶上了好政策,让他从一个土里刨食儿的庄稼汉,一跃成为一个家财万贯的个体老板。回想起五年前,县委潘书记亲手给他戴上大红花,并且将“致富光荣”的奖状送到他手中的那个情景,邱积善的心情就激动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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