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伙儿不赖

 全来涮是一家专营涮羊肉的饭馆,老板姓白名全福,今年四十多岁,光头圆脸,身材胖大魁梧。他身穿青布裤褂,脚穿黑色松紧口老布鞋,整个人透着精神利索,说话时总带着一股子江湖人士的牛气劲儿。此刻他一边和赵德顺、董丽娟聊天,一边把右手里的两个铁球揉得咔咔响。

 “德顺啊,爷们儿今天对不住你了啊。没法子,谁叫咱家这买卖火呢。都是老客儿了,都是来给我捧场的,你说我能拉下脸儿来把人往外推嘛,不能够啊。真要那么干了,那不等于砸了老白家的招牌,抽自己的嘴巴嘛。”

 “白爷,咱爷俩谁跟谁,整个云水县城谁不知道您白爷吐口唾沫是个钉,是个说话算话的主儿。就冲您这为人,还有您跟我爸爸的交情,我也不能为难您呀。再说您这不也没让我白跑嘛,这肉都给我片好了,佐料、配菜都给备齐了,就连这从不外借的大铜涮锅子都让我拿走了用,换成别人,谁有这面儿啊。”

 “你看看,要不怎说还是老街坊亲呢,德顺这话说到我心坎儿里了。二锅头,再拿两瓶。啤酒,再来一箱。算我哒。”

 爷俩聊得正美,陆远蹬着板儿车来到门口。

 “大爷,跟您打听一下,这是全来涮不?”

 “哎呦,这位小爷们儿,这门上的牌匾不写着嘛。就算你不看牌匾,我老白家打从前清年间就在这地界开涮肉馆儿了。你看看这老房子、再看看这青砖、这滴水檐儿、这雕花儿、这石鼓、这磨的跟镜子面儿似的青条石的台阶儿,除了我老白家的全来涮,谁家的涮肉馆子能有这牌面儿。”

 “没错儿,白爷说的对。在老白家的全来涮吃涮肉,不仅有面儿,味儿也地道。远了不说,就这县城附近的馆子,老白家的全来涮是独一份儿。”

 不少路过的街坊顺着白全福的话音儿帮腔,让白全福觉得倍儿有面子,连忙拱手作了个罗圈儿揖。

 “谢谢,谢谢。谢谢老几位了。”

 陆远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惹出这么多闲篇儿,只好冲饭馆里喊:“顺儿哥、董姐,我来了。”

 “哦,你是来找德顺的呀。德顺,你的伙计来找你了。”

 正嗑瓜子看电视的赵德顺,闻声立马跑出店外。

 “远子,来的挺快呀。来,认识一下,这位是白爷。”

 “白爷爷好,我叫陆远。”

 陆远这称呼一下子把白全福和赵德顺等人逗乐了。白全福拍着陆远的肩膀说:“宝贝儿,这称呼是对祖父的称呼,搁我这就不对了啊。你看我这岁数,大概其跟你父母差不离,你最多管我叫叔伯,绝对不能叫爷爷,对吧。德顺叫我白爷,那是一种尊称。这一声爷,可不是谁都当得起的,那必须得是有身份、有地位、有本事、有面子的人,才当得起别人尊称这一声爷。这跟辈分和岁数没多大关系,要是哪天你出人头地喽,别人也得管你叫一声爷。明白没?”

 陆远挠着头说:“好像明白了。”

 “陆爷,别跟那瞎聊了,赶紧搬东西呗。”赵德顺的一句调侃,又招来一串笑声。

 东西都搬上板儿车之后,一位体态健壮的大姐,又把一箱啤酒和两瓶二锅头搁在了板儿车上。

 “德顺,东西都齐了啊,想着先把锅子给姐送回来。”

 “燕姐您就放心吧。白爷,回见了您呐。”

 “回见了爷们儿。”

 白全福一直盯着陆远,直到他骑着板儿车拐过街角之后,白全福才自言自语到:“这小伙儿,不赖。”

 那位体态健壮的大姐听了就说:“爹,您这又给人相面呢。看得又不准,瞎看啥呀,可别跟人胡说八道啊。”

 “嗳,知道,知道。”

 白全福一边答应着,一边把手里的铁球揉得咔咔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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