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

 第二天辰时未到,一行人继续往回走。

 容见起得很早,上了马车后就觉得困倦,在车厢中昏昏欲睡,偶尔有几分清醒时,掀开帘子,大多时候明野都在车窗外拉着马慢行。

 他偏过头,容见就能看到明野嘴边被自己牙齿磕碰到的地方。容见可以用扇子遮掩住嘴唇的异样,明野却不行。

 每次看到,容见都会越发愧疚难堪,总感觉自己犯下大错。

 和亲的马车装饰奢华,内里也十分舒适,只是有一样不好——跑得太慢了。这是马车制造的时候就有的缺憾,无法弥补。

 此时已经是深秋,时至晌午,天气冷冽干燥,车队行经荒野,停下来饮水用干粮,周围寥无人烟,容见也略用了几口。

 夏德文说有要事禀告,要来拜见长公主。

 他是禁军校尉,在场之人,除了容见和明野,就是他的官职最高,突然有事也很寻常。此时有一半人都在用饭,锦衣卫没有阻拦。

 夏德文三两步走了过去,看起来与往常无异,没料到刚走到马车边,就拔刀而起,刀架在了马夫的脖子上。

 马夫还不知发生了何时,就被人扯了下来,在地上摔了个跟头。

 锦衣卫何等敏锐,本欲出刀救驾,周围却陡然冲出许多禁卫军,立刻围住了马车。

 不知何时,除了负责护卫的十几个锦衣卫,靠得最近,装作用饭的人都变成了禁卫军。他们是早有准备,比毫无防备的锦衣卫来的更快。

 以单人论,锦衣卫的武力更强,但禁卫军团团围住马车,将长公主困在里面,他们反倒束手束脚,不敢动手了。

 夏德文起身坐在驾车的位置,他的身量比起马夫而言要重得多,马车微微一晃,他没有撩开帘子,似乎保有最后一丝体面和恭敬:“臣夏德文,请见殿下。”

 马车内一片安静。

 明野方才正在外面巡查,听闻这边的异动,立刻飞马赶到,却来不及阻止这场异动,只能勒住缰绳,停在禁卫军包围的圈外。

 这事来得太过突然,莫说是锦衣卫,就连禁军中的绝大多数都未反应过来。

 长公主的声音从车中传来:“本宫不知夏校尉此等作为,所为何事?”

 夏德文手中握着刀,缓慢地插.进车门的缝隙,刀身没入半截:“请长公主与臣面谈,臣有一事不解。”

 刀兵相见,本来就是逼宫的意思,此时更是不再遮掩了。

 章三川急的满头是汗,长公主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他们一干人等就全完了。

 千钧一刻,一触即发。

 终于,“咯吱”一声,车门被人推开,长公主走了出来,未闻其人先听其声,他似乎并无多少慌乱,不紧不慢地问道:“校尉能说了吗?”

 夏德文并未放下手中的兵器,逼问道:“这几日来,臣听流民有言,寒山城还在羴然人手中,且每日烧杀抢掠,城中血流成河,仿若人间地狱。”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夏德文身居高职,却如此确信,禁军中的人不仅又惊又怕,甚至也开始怀疑明野所言是否为真。

 如果是真的,寒山城一战后,应当还余有大规模的兵马,怎么没有一同护送长公主回京?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队长途跋涉所需耗费太多,完全没有必要。明野将人留在寒山城中修整是最好的选择,还可以帮助城中守卫戒备,防止逃跑的羴然人再度偷袭。

 而人一旦有了疑心,就不会考虑到现实了。

 长公主地位尊贵,闻言神色未变,甚至连语调还是那么高高在上:“信与不信,与校尉并不相干,校尉此举,难道还要逼本宫为死去的羴然可汗和亲不成?”

 夏德文是手握兵器的人,却反而着急起来:“微臣绝无谋反之意,只是寒山城中有臣的亲朋好友,不能割舍。请殿下重回寒山城,若是羴然人已败,臣甘愿受罚,可若是……殿下当庭立下重誓,愿为黎民百姓和亲,又怎可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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