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女人

　夜已深。

　医院走廊内静悄悄的，偶尔有病人家属按铃，铃声响了几遍，护士便从值班室匆匆忙忙小跑过去。

　周琼拦住一位，问道：“请问外科的陈医生在哪里？我看他的办公室没有人，电话也打不通。”

　小护士想了想：“是陈青医生吧？他正好去急诊了，得要一会儿才能回来。你有什么事情？”

　周琼把老护士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对方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的，只让她先回病房等等，那边结束后，会帮忙叫陈青医生过去。

　“那好，谢谢你了。”

　周琼道了谢，原路返回。

　老护士是脑袋里的问题，长了肿瘤，手术风险太大，只能一直采用保守治疗，刚才护工照常来喂饭，吃着吃着，老护士突然开始呕吐，还带了血，医院这边进行了初步的救治后，认为病变细胞可能有转移的迹象，就立刻通知了周琼。

　她低着头慢吞吞地往回走。

　目前的看病钱还有一些，不过如果真要决定动手术，还是欠缺的。

　难道还要向沈君白伸手？

　周琼默默思忖着，走到病房门口，正要伸手推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极其轻微的声音。

　听音色，还是个女人。

　“……事到如今，我们也就两清了。这些年再怎么样，我也说到做到，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也没两天活头的，就别再想这些事情了，眼睛一闭，走得干干净净，一切就都结束了，对不对？”

　没有人回应。

　周琼觉得奇怪，她刚才离开的时候，病房里明明没有人，这声音还比较年轻，肯定不是老护士的。

　她凑上去，将耳朵贴紧门板，以便听得更清楚。

　那声音停顿良久，就在她以为不会再有后续时，再次响了起来。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就是想最后见他一面，不过很可惜，我不会答应你的。当年我们说的很清楚，你忘记了吗？”

　又是十几秒钟的寂静。

　里头蓦地传来高跟鞋踩在地面的清脆的声音，接着，便朝门口缓缓走来。

　“我先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周琼一个激灵，立刻转身藏进了对面的安全通道内，便见一道丰腴的身影推门而出，身穿优雅的真丝长裙，肘窝里挎着名牌皮包，款款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转角处。周琼所在的区域光线昏暗，并没有太看清女人的容貌，不过从体态和身形轮廓能大致判断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她并不认识。

　怀揣着满腹疑惑，周琼推门进了病房。

　老护士的鼻子上插着氧气管，奄奄一息的样子，她上前替她掖了掖被子角，又用棉签蘸水在她的嘴唇上湿了几遍。

　老护士没什么力气讲话，只能眼巴巴地瞧着她。

　周琼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毕竟她不像原主，没有和老护士一起生活过，也不熟悉，只得自顾自地挑起话题。

　“奶奶，你这会儿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老护士眨了两下眼睛。

　她们之前做过约定，不能或不想说话的时候，就用眨眼睛来代表回答，两下是同意，三下是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