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愠怒

 心魔控制下,她怨恨而期待地心想,卞清璇,卫长渊,你们有朝一日,会为今日之事后悔吗?

 “……”

 少年目光掠过她散乱的头发、脏兮兮的脸颊,最后落到她手臂上的伤口。微微蹙眉道:“师萝衣,出去。”

 师萝衣闻言,更委屈生气,偏不,就不!你一个凡人,横什么横啊你!

 *

 后来的事,师萝衣捂住额头,太混乱了。

 不能回想,不堪回想。

 他们到底后没后悔,师萝衣不清楚,她只知晓,自己是后悔的。

 因为她后来总忘不掉少年那双眼睛,记起一开始的抗拒,记起他屡次试图阻止她,最后木已成舟,卞清璇闯进来,他恍若明白了什么,闭了闭眼,让她们都滚远的冷淡死寂。

 她心里一颤,第一次,有点害怕一个凡人。

 那事过去的第二日,师萝衣的心魔被压制,灵台重归清明,她垂头丧气。

 连卞清璇被气病两个月,都没让师萝衣觉得开心。

 师萝衣幼时丧母,父亲悉心教养她长大,她自然师从亲父,生出心魔一事,她不敢与任何人说。

 他们本就不喜欢她,知道她可能入魔,会不会杀了她?

 意识到无人能保护她,年少的她恐惧极了。

 而卫长渊,始终不知道她与卞翎玉的事。

 师萝衣清醒后没说,卞清璇不知为何,也没说。

 后来一路逃亡的几十年里,师萝衣极少地,也会想起卞翎玉。

 这个时候,她就会闭着红瞳,捂住双耳,不承认心中愧疚。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卞清璇的兄长,怎么可能是好人?

 后来她平和不少,也偶尔学会装傻:他不过一个凡人,或许早已垂垂老矣。也或许他身体不好,早就去世化作一抔黄土,她念念不忘有什么意义呢?

 她又想:他应该忘记我了,也或许觉得痛快,毕竟我如今似落水之犬,他应当比任何人都要高兴,我、我就允他高兴吧。

 然而这些安慰自己之言,并不能让她好受多少,后来,她就渐渐逃避此事,不再想他。

 因为她的刻意遗忘,此后她想不夜山的一草一木,都比想起他多。

 而今重回六十年前,许多事情虽然没有发生,但有的事情,却已经发生。

 她在心中掐算一番,发现自己和卞翎玉之事,赫然就发生在三个月之前。

 师萝衣心中简直要呕出一口老血。

 狗老天哎!若你真的无眼,那为什么要让她活过来?

 如果你真的开了眼,令她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为什么不早一点,哪怕再早三个月都好。

 如今这个情况,她要怎么办?

 跪下给门外那人磕头么!

 她不知道怎么办,茴香却很熟练,茴香见她发愣不语,以为她被气懵了,到底心疼自己人,忙道:“小姐,你别动怒,茴香这就赶他走。”

 师萝衣认命地闭了闭眼:“等等,扶我起来,给他开门吧。”

 茴香看向她,有些忧愁地规劝:“小姐,虽说凡间一人犯错,全家连坐,但卞翎玉到底不是仙体,您别尽数把卞清璇做过的事,算在他身上。宗门有规矩,修士不可随意杀害凡人。”

 “……”师萝衣觉得一言难尽,唉,茴香好懂年少的自己。

 她再一次认识到自己为人处事的失败,叹了口气:“我保证不对他做什么。”

 想到什么,她身体抖了抖,心生别扭:“嗯……茴香,你把那个屏风拿过来,挡在这里,先出去吧,我有事和他说。”

 挡着,我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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