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战过后

 玛蒂收拾完了碎瓷片,转身将它们倒在屋外的某处,回到布兰迪的床边,拉过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略微有些愠怒地说:“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刚才打碎的杯子,是我妈妈最喜欢的那只,而且您现在躺的床也是我妈妈的。”

 布兰迪听懂了玛蒂的话,但他的脑子还是有些混沌的,所以,并没有从话语中捕捉到弦外之音,只是有些歉意地笑了笑,说:“替我向你母亲说声对不起。”

 “遗憾的是,她听不见了。”女孩略微有些伤感地说。

 布兰迪这才注意到,女孩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张白人女子的黑白半身照片,妆容朴素,但胜在天生丽质,和女孩有七八分相像。

 虽然在这个时代,照片都是黑白的,但结合女孩的话语,自己所躺的地方,以及种种细节,他断定,女孩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哦,抱歉,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知道这件事。”布兰迪立刻道歉。

 “没关系,至少我也报仇了。”女孩很快收拾了伤感的情绪,挤出一个有些别扭的微笑,说。

 这下算是勾起了布兰迪的好奇心,他忍着疼痛,尽力想把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女孩见状,立刻上去帮忙扶住他,并将枕头垫起来。

 “谢谢你,玛蒂,”布兰迪坐直了身子,说,“对了,虽然有些失礼,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之前说的“你报仇了”,是什么意思?”

 “您想听,我就说,没什么失礼不失礼的,毕竟这确实挺引人好奇的,不是吗?”玛蒂微微一笑言行举止落落大方。

 布兰迪非常惊讶,因为他从一个看上去最多十岁的女孩身上看到了只属于成年人的从容。

 “那是在瓦伦丁保卫战那天——人们现在都这么称呼它,当时外面特别吵,有枪声,还有炮声,妈妈让我乖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则用家里能用得上的所有东西把屋子的前门后门全都堵死了,只希望能这样熬过去。”

 “可她忘记了把窗户也封上,我可怜的妈妈,她总是这样,平时做事情也是经常丢三落四的,”玛蒂说到这里,眼角流淌出来几滴泪水,她抬起手轻轻将眼泪擦干,接着说道,“总而言之,有那么一个穿着黄色长袍的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鬼——从客厅的窗户闯了进来,当时我刚好打开了屋门,那个闯入者一眼就看到了我,我也一眼就看见了他。”

 “说起来不怕您笑话,当时我吓得腿都软了,”玛蒂说到这里,自己反而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自己当时的恐惧和怯懦,“如果我当时就能立刻想到您送给我的那把枪,也许我妈妈还能有机会活过来。”

 “没人会因为这种事情笑话你的,”布兰迪宽慰道,“你是个勇敢的姑娘,一直都是。”

 “我还是继续讲下去吧,”玛蒂再次整理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想把眼泪和悲伤憋回去,以保证自己的叙述能足够客观,平复了心情后,她说,“当时,我吓傻了,那个人举着斧头向我走来,我却没有任何反应,这时,妈妈也开门出来,见到这种情况,发了疯地喊了声:“离我的女儿远点!”,然后就扑上去和闯入者扭打在一起。”

 “妈妈当时手无寸铁,而且她并不强壮,所以很快就被那个人按在身下,身体一斧一斧地劈砍,一开始,我还能听见妈妈的惨叫,看见母亲在挣扎,但很快,妈妈便不再挣扎,也不再惨叫,然后……”

 “然后怎么样了?”布兰迪追问道。

 玛蒂凄然地笑了一声,说:“然后,我才想起来,您送我的那把shǒu • qiāng 就放在我床下的铁箱子里,我冲回屋子里,拿出那把左轮shǒu • qiāng ,这时候,那个闯入者才站起身,转过头准备来找我,我当时真的很害怕,见到那人向我扑来,也没有瞄准,只是一直扣扳机,扳击锤,然后再扣扳机,直到这把枪再也打不出子弹,我才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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