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众与邪教徒

 圣战,要打响了。

 “没错!”黑袍男人此刻也不抑制自己内心的情绪,咏叹般地高喊道,“圣战马上就要打响了!我们在被这邪恶腐朽的世界迫害了这么久之后,终于可以用血与火洗涤邪恶、摧毁堕落,让女神的荣光普照大地了!过不了多久,伟大‘牧羊人’阁下马上就会召唤我们,引领我们团结一致,一起将这个世界燃烧成一片废墟!”

 “女神万岁!‘牧羊人’阁下万岁!”震雷般的呼喊声回荡在空旷的山野间和清澈的河水畔。

 “等待吧!我的兄弟姐妹们!准备吧!‘牧羊人’阁下的忠实追随者们!战斗吧!女神荣光的忠诚捍卫者们!”黑袍男人癫狂一般地喊道。

 阴沉的天空炸响雷声阵阵,雨势似乎也被调动起了隐藏在灵魂中的火焰,更大了几分,就像是隐藏在现有世界之下的另一个新生世界恐怖的啼哭。

 正当这场规模不大的集会正进行到最为情绪高涨的时候,一个突兀的中年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很抱歉打扰你们,不过我觉得,你们的圣战计划需要做些改变。”

 黑袍男人这才注意到,一个骑在马上,肩扛着一把连发步枪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这些人,身后,是十几个虽然穿着邋遢,但是荷枪实弹的枪手。

 这个中年男人留着刚垂到肩膀的中分长发,头戴一顶已经磨得看不出眼色的赌徒帽,身上脏兮兮的防尘风衣在雨水的洗涤之下似乎色泽鲜艳了不少。

 “闯入者,报上你的名字。”黑袍男人满脸愤怒,这是狂热最容易转变而成的情绪。

 “想知道我的名字?你还不够资格,”中年男人说着,抬起枪指了指黑袍男人身后的方向,“看看山下吧,我想,今天的雨声确实掩盖了不少其他的声音,不是吗?”

 黑袍男人下意识地朝山崖下方看去,却看见了宛如地狱一般的场景。

 河滩上的一顶顶白帐篷此时已经被染上了猩红的颜色,几个骑马持枪的男人在营地中穿梭着,学着蹩脚的印第安战吼,高声叫喊着。

 他的那些勤劳可敬的兄弟姐妹们,此时都沉默地倒伏在地,有的身上多了好几个可怕的血洞,有的则是缺少了身体部件,比如胳膊,腿,或者是脑袋。

 这些曾像普通的劳动人民一样辛勤劳作的人们,这些曾如丧心病狂的亡命之徒一样shā • rén 放火的人们,此时只不过是一堆又一堆了无生气的血肉罢了。

 因为暴雨而变得狂暴的河流吞噬了这些“第七代”教众的尸体,裹挟着它们向着下游奔流而去。

 河水被这些人的鲜血染红,就像我们吃桑椹或红心火龙果时,牙齿和嘴唇会被它们的果肉和汁液染红那样。

 “不!”山崖上,黑袍男人“扑通”一声跪倒,悲愤地咆哮道,“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中年男人一副很无所谓的态度,说:“削减一下你们的人数,这样,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好办了。”

 他做了个只有他和他的手下看得懂的手势,身后,几个一脸狞笑的枪手控制着胯下马匹走出队列,他们手中,握着牛仔们最常用的套索。

 哪怕是在未开化的原始山区里,势头再猛的雨,也总有停歇的时候。

 距离那个刚刚被摧毁的“第七代”教派营地不远的原始森林中,还有一片临时营地,这片营地,属于造成十几分钟前的血腥惨状的始作俑者。

 中年男人此时正躺在属于自己的帐篷里闭目养神,丝毫不介意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皮鞭抽打声,受刑者的惨叫声和咒骂声,以及施刑者的审问声和咒骂声。

 可惜,他的休憩时间并不长。大概过了将近二十分钟,中年男人就被他的一个手下吵醒。

 “怎么了?”他揉了揉眼睛,有些厌烦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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