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纸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情爱,炽烈如火,湮灭如风,我是过来人。”

 李德这些年为唐盈要死要活,当初还不是为了壮大势力和谢家联姻?

 情爱是靠不住的。

 李仲虔直视昙摩罗伽:“再者,王庭离七娘的家乡有万里之遥,地理风俗不同,语言不通,她被迫流落此处,才不得不适应这里的风俗。法师是王庭君主,不可能抛下王庭随她回乡,她是汉人,王庭上下看不起汉人,即使法师和她经历重重磨难,她留了下来,以后也会有不少是非。”

 瑶英就算不回长安,也绝对不会一辈子留在王庭,西军收复瓜州、沙州后,她肯定留在瓜州,处理西军事务,远离李德、李玄贞,荆南谢家留下的人马可以搬迁至瓜州。

 所以说,不论昙摩罗伽还俗与否,他都没办法给瑶英一个光明安稳的将来。

 殿中安静下来。

 两个男人沉默对坐,久久不语。

 半晌后,李仲虔嘴角勾起,话锋一转:“法师是高僧,虽然对舍妹动了情,应该不过是一时之间的情动,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远远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刚才那番话,是我心切之下杞人忧天……让法师见笑了。”

 他抬眸,望着昙摩罗伽。

 “七娘磨难重重,吃了太多苦头,法师庇护她,我感激不尽,定会报答法师的恩情,但是我不会看着她为了报恩踏进泥潭。”

 “请法师承诺我一件事。”

 昙摩罗伽眸光闪动:“卫国公想要我承诺什么事?”

 李仲虔神情肃穆:“法师不可能抛下王庭,我也无意逼迫法师抛弃一切,既然不会有什么结果,还望法师以后谨守分寸,和七娘保持距离,别让她心生误会,沉湎其中,无法抽身。我也会提醒七娘,要她注意举止,免得她孩子心性,打扰法师的修行。”

 昙摩罗伽捏紧佛珠。

 李仲虔说的这些,他都能预见到。他是修行之人,不该在瑶英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自私地贪恋她的亲近。

 李仲虔说得对,他于瑶英而言,是一座泥潭。

 “好。”

 他道,声音沙哑。

 ……

 偏殿外。

 毕娑一脸紧张忐忑,手握剑柄,细听殿内的动静,随时准备冲进去劝架。

 帘后静悄悄的,只有模糊的交谈声,他等了很久都没听到争执、打斗声,皱眉疑惑,一串脚步声传了出来。

 毕娑赶紧站好,看着李仲虔走出内殿,大踏步出去。

 竟然没打起来?

 毕娑转身进殿,目光落在昙摩罗伽脸上,心口一紧。

 昙摩罗伽眼眸低垂,脸色分外苍白。

 “以后我病发,别惊动文昭公主,不要在深夜请她入寺。”

 毕娑怔住:“王……”

 昙摩罗伽低头翻阅奏疏,气势沉凝。

 毕娑不敢辩解,暗叹了一声。

 昙摩罗伽提笔书写。

 毕娑想了想,斟酌着道:“王,文昭公主是真的关心您的身体……听说王病了,她想也不想就来看望王。”

 昙摩罗伽摇摇头,“别利用她。”

 毕娑脸上掠过羞惭之意。

 昙摩罗伽没有多说什么。

 这事不能怪毕娑自作主张,因为他的几次默许,毕娑才会请她来照看他。

 说到底,是他的错。

 经文里有句话,莫与相见,莫与共语……他若真的下定决心断绝贪恋,只要不见瑶英,不和她说话,就能静心禅定……

 久而久之,就算还有贪恋,也不会影响到她。

 他下了决心,但是却一次次放纵自己见她,和她说话。她来照顾他,他面上不露分毫,其实心中欢喜,想把她留下来,一直这么陪伴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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