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哨

 香烟袅袅,弥漫在空阔的禅室之中。

 隔着氤氲的青烟,瑶英和昙摩罗伽四目相接,对视了片刻,她一阵恍惚,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昙摩罗伽淡然清冷,没有一丝烟火气,这样的眼神,不属于他。

 “王。”

 毕娑朝昙摩罗伽行礼,打破岑寂,“文昭公主并无大碍。”

 瑶英回过神,眉眼微弯,朝昙摩罗伽笑了笑,示意自己无事。

 僧兵找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脱险了。

 她双眸大而修长,不笑时顾盼间已是光彩照人,微微一笑,眼角微微上翘,恍如清风徐来,皑皑雪峰下,千树万树桃杏竞相盛放,乍起潋滟春色。

 王庭的冬季阴冷而漫长,春暖花开时,也是这般璀璨绚烂。

 昙摩罗伽挪开了视线,目光落在长案上,一卷经文摊开放着,纸页上的金色字迹刚建古淡。

 沉默中,禅室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缘觉在门外抱拳道:“王,人都抓住了,一个不少。”

 瑶英松了口气,道:“既然人都抓住了,我先回去,不打扰法师和将军了。”

 昙摩罗伽和毕娑肯定要审问那几个近卫受何人指使,她已经脱险,可以回院子等消息。

 她转身出去。

 “公主留步。”

 瑶英回头,刚刚出声挽留她的昙摩罗伽没有看她,对毕娑道:“既是你的下属,你亲自去审问。”

 毕娑怔了怔,恭敬应是,深深地看一眼瑶英,退了出去,走下台阶前,回头看一眼禅室。

 瑶英仍然立在门边,手指攥着他为她披上的白袍,眼睫忽闪,有些茫然无措的样子。

 昙摩罗伽朝她一步步走了过去。

 瑶英抬头仰视他,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缘觉放下毡帘,金色卷草纹浮动流淌,隔绝了毕娑的视线。

 毕娑脸上神情复杂,出了一会儿神,快步离开。

 毡帘落下,禅室里陷入一片幽暗,冷香细细。

 昙摩罗伽朝瑶英走近,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似静夜里的一抹月华,深邃沉静,温和清冷,不会太咄咄逼人,但却隐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仿佛能洞穿她的所有心思,一直看到她心底最深处。

 这样的昙摩罗伽让瑶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望着他,下意识绷紧了脊背。

 昙摩罗伽垂眸看她,视线掠过她散乱的发鬓。

 她爱漂亮,在雪山上还不忘对着冰面照照容颜,每天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假如她没有流落至这万里之遥的域外,应当是个有亲人相伴、无忧无虑的小娘子。

 “有没有受伤?”他轻声问。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瑶英马上觉得肩膀颈间隐隐作痛,刚才近卫追了上来,攥住她的肩膀,拖拽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

 昙摩罗伽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痛楚,下巴一点,示意她坐到案边去。

 他恢复温和,瑶英放松下来,走到长案边,盘腿坐下,好奇地扫一眼案上的经卷,看字迹是他手抄的。

 昙摩罗伽站在她身后,俯身。

 一阵夹杂着冷香的气息靠近,瑶英一愣,随即意识到他是在看自己颈间的伤痕,低下头,拢起披散的发辫。

 “是不是抓破了?”

 瑶英看不到自己的后颈,扭头问昙摩罗伽,双眸清亮,眼神满是信赖,是一种类似对长辈的亲近和敬慕。

 旁人看他时,目光里有爱戴,敬仰,狂热,崇敬。

 她的注目不像其他人那么狂热,似有一丝旁人没有的,他也说不出来的东西。

 昙摩罗伽嗯一声,看着瑶英的后颈。

 雪白的肌肤上几道青紫指印,肤如凝脂,指印看去触目惊心,从颈间一直延伸进衣襟里,可以想见她曾被粗暴地扼住颈间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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