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

 换了一家,也客满了,连地窖都住了商人。

 接连换了好几家驿舍后仍然一无所获,瑶英忍不住问昙摩罗伽:“王庭最近有什么节日么?”

 昙摩罗伽摇摇头。

 旁边一个胡商也没找到住的地方,经过他们身边,闻言,咧嘴大笑,问:“你们不是王庭人吧?”

 瑶英回道:“我和郎君是从羊马城来的。”

 羊马城是汉人聚居地,以前是屯兵牧羊牧马的地方。

 胡商笑着道:“难怪你们不知道,下个月月初是佛子的生辰,为了能赶在生辰前去圣城瞻仰佛子,方圆几百里的人都在往王庭赶,这几天人还不算多,等天气暖和点,大道上全是去圣城参拜礼佛的信众!那时候才叫热闹,城里都挤不下,很多人背着毡毯上路,累了就在路边睡。”

 瑶英一脸愕然,抬头看一眼昙摩罗伽,他在王庭长大,居然不知道这么重要的日子?

 昙摩罗伽眉头轻拧。

 瑶英扭头继续和胡商打听。

 她穿了好几层皮袄,仍旧能看得出身姿纤秾合度,双眸修长妩媚,一望而知是个年轻貌美的女郎,说话又客气,声音清甜,胡商很乐意在她面前显摆自己的见多识广,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知无不言。

 瑶英和胡商攀谈一阵,心中一动,假装不经意地问:“我刚才在城门看到北戎人,他们抬着一顶很气派的轿子,他们也是去圣城拜佛的?”

 护送朱绿芸的兵卒满头辫发,腰佩弯刀,穿着看起来是北戎服饰。

 胡商点点头:“你说的肯定是北戎公主。”

 瑶英嘴角抽了抽:朱绿芸怎么又变成北戎公主了?

 胡商得意地捻了捻胡须,接着卖弄:“北戎的瓦罕可汗被我们佛子吓破了胆,听说佛子的生辰快到了,派遣使团为佛子送来贺礼,那位北戎公主和使团一起来的,据说是可汗从中土汉地接来的一位公主……”

 说到这里,他轻咳几声,脸上神情忽然变得暧昧起来,“这位北戎公主和佛子的文昭公主一样,也是汉女。”

 汉女两个字咬字格外重。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瑶英眼皮一跳,想起在高昌听到的那些传言,没来由一阵心虚,赶紧岔开话题,和胡商谈笑几句,拉着昙摩罗伽离开。

 半个时辰后,瑶英总算找到一家还有空房的驿舍,立马找伙计要了一罐清水,滤干净,架在房中炉上煮开,又托伙计买了几张没有涂抹油脂馅料的圆形厚馕饼,盛在碟子里,递给昙摩罗伽。

 “将军,你用些饭食,好好休息。”

 这是瑶英从缘觉那里学来的,她记得他的口味。

 昙摩罗伽没有坐下,看瑶英忙来忙去,视线落到她左手手背上,示意她伸手。

 瑶英把手伸过去。

 昙摩罗伽轻轻摘下她的皮手套,印子看起来颜色变淡了点,他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就着清水为她擦洗伤口,拭干水珠,重新给她涂上药,戴好皮手套。

 “公主歇着罢。”

 他语气冷淡,面无表情,刚才为瑶英涂抹药膏的动作却非常轻柔,纤长手指拂过她手背时,刻意收了力道。

 这会儿他越冷淡,越衬得方才他有多温柔。

 像冰块里蓄了一汪春水。

 瑶英心里跳了几下,疑惑地看昙摩罗伽几眼,喔了一声,挪到火炉对面,盘腿坐下。

 昙摩罗伽吃了些馕饼,继续运功调息。

 瑶英双手托腮,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守着他,她挑的是驿舍最好的房间,在炉边支设起毡帐,不用穿皮袄就很暖和,比在山上的冰天雪地要舒适多了。

 不知不觉间,天色昏暗下来。

 瑶英走到外间,吃了些东西,回到火炉旁继续守着昙摩罗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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